一下子把重点就模糊了,甚至带歪了。
把军营围殴,变成了一桩悬案。
她认下大部分责任,其实是个西山大营面子...
可,可死的人是西山大营的人啊!
若这时候,邱善知还打了西山大营的兵,岂不是寒了将士的心,认了这是一桩悬案的说法?!
“当日曲赋不在?”含钏轻声问,“怎由得这位邱副指挥使胡乱指挥?”
徐慨挑唇笑了笑,“当日曲赋被户部侍郎常自清拉扯住盘点西陲军的账了,恰好不在营中。他一向得力的另一位副将被吏部扣下盘问前年述职,也不在营中坐镇,故而当日的西山大营就只有邱善知这个废物。”
户部...吏部...
恰好是徐慨的大本营。
含钏忿忿道,“该!当时挑了个家里只有我和薛老夫人在的时候来撒泼!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活该!”
话刚落地,含钏抿抿唇,“那位邱副指挥使,恐怕要吃排头吧?”
徐慨不置可否。
又蠢又怂,被曲赋养成了一条听话的狗,这怪得了谁?
众人没等来邱善知吃排头的消息,反倒等来了西山大营被“开药方”,强迫“吃药”整治的消息。
圣人亲自下旨,着力整顿西山大营,予曲赋三十日的时间精挑三千兵士强化备战,时间一到,曲赋手下的三千兵士对战固安县主带来的三千草原兵,若曲赋输,则西山大营指挥使之位换人来坐。
圣旨最后一段写的是,“他山之石以攻玉,虚己下问,且自念。”
这话说得又委婉又打脸。
直斥曲赋练兵无方,自视甚高,毫无事必亲躬、不耻下问之态...
圣人没当众赞扬过谁,自然也没当众驳斥贬低过谁,更从未在圣旨中直接问责...
这一番动作,是很不给曲赋脸面了。
尚在备嫁的左三娘,趁着端午送粽子的功夫,一边趁火打劫薅了一只秦王府出品的油汪汪鲜肉咸鸭蛋黄粽,一边低声道,“...京城都传遍了,说圣人此举是为了给你出气来着?”
含钏:?
“啊?什么出气?”含钏莫名其妙。
左三娘拿大银勺挖了一大坨浅褐色的粽米放进口中,吃得眯眼。
轮吃食,还是秦王府的最厉害。
一口粽米,吃出了虾米的鲜香海味、鲜肉一抿就化的荤香味、咸蛋黄沙沙的油油的特殊的油脂味...
嚼完吞下,左三娘终于有嘴说话了,“大家伙都在说,几个儿媳妇儿里,老太后和圣人最看重你,也最喜欢你。听说西山大营那几个兵卒子闹上了秦王府,还拿手推了你,老太后勃然大怒,不仅要求圣人把对你动手的那个卒子斩立决,还把气顺手撒在了西山大营上——连曲贵妃这几日也挨了训斥。”
这...这等偏爱..从何而来。
含钏哭笑不得。
她还真没感受到圣人浓厚的父爱啊。
别说她,徐慨前几年在他爹跟前都是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的...
“这从何说起啊...”
含钏还深刻感受到了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的威力。
“那兵卒子压根就没碰到我...甚至那群闹事的人临走前还同我行了礼...”含钏笑起来,“这事儿传得,你在外面可千万别这么说。端王妃出身清河大家,恪王妃出身定远侯府,这两位嫂嫂向来恭敬端庄,从未行差踏错过,这么传言,叫两个嫂嫂怎么想?”
左三娘瘪瘪嘴,有些不以为然。
偏爱和看重不好吗?
又不是表现出对秦王的偏爱看重。
正好是对含钏的这份看重,抹平了秦王在母族上的缺陷和不足,让秦王有资格和两个哥哥站在同一条线上起跑呀。
左三娘临走时,又吃又包,不仅吃得个油嘴油舌,还顺手薅走了二十来只大粽子和一大盆还没来得及包的粽米馅儿。
顺粽子走,尚能理解。
顺粽米馅儿走,就显得很猖狂了。
徐慨对此嗤之以鼻。
这个端午,秦王府都过得很平静,徐慨带着含钏进宫用了家宴后,便在王府内外撒了陈艾水,还给自家小娘子手腕上系了一根漂亮的五彩绳,含钏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喜欢,决定两个月都不摘下来了。
世事无常,往往这处平风浪静,那处便惊涛骇浪。
远在京郊的西山大营,校场口令响亮,最中轴的营帐之中,三人跪着,一人站着。
一跪一站中间,横卧着一张明黄色的折子和满室冲天的怒气。
第四百六十六章 炭烤年糕(中下)
传闻中的曲赋,终于得见真章。
营帐昏暗烛火之中,曲赋的那张脸若隐若现,这个把持西陲军八年的将帅,长了一张与宫中曲贵妃相似的脸,面窄眼大,笔挺颏尖,五官与脸型都是上乘,可气度偏稍显阴柔内敛。
他是唯一一个站着的人。
跪着的三人脑门上淌下豆大的汗珠。
邱善知是最坐不住的一个人,目光张皇地定在了眼前的那本折子上。
“指挥使...”
邱善知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
他知道曲赋的脾性,在西陲军时,曲赋是以武治军,兵卒甚至有些头脸的小营头,一旦坏了规矩或是惹了祸事,就是要见血,这见血还不是一两滴血珠子就算了事了,是要狠狠地整治,狠狠地处罚,已达到杀鸡儆猴,杀一儆百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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