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
看你啊...
这话儿不能说。
十七八岁的郎君,像吃不够的狼,铁青着一张脸,开了荤之后,看什么都像肉。
含钏还疼着,不敢平白造次,只能偎在徐慨怀里,老老实实道,“看茶杯。”
徐慨从喉咙发出一声轻笑,小娘子老老实实的脸上仍有两团散开的红晕,红与热染上了眼睫,眼眸里流转的分明是摄人心魄的引诱。
“茶杯有什么好看的?”徐慨轻轻环抱住含钏,小娘子身子骨软软的,骨肉匀称,肤滑细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
徐慨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喟叹,凑过去克制着力度亲了亲小姑娘的面颊,“可是渴了?”
含钏摇摇头,刚张嘴,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又再点了点头。
徐慨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笑,只觉得小娘子偎在自己怀中的样子很可爱,反手将茶盏放在床榻边的小杌凳上,半斟满了一杯,喂含钏吃完了半盏茶后,又抱着含钏说了些今儿个席面上的趣事。
两个人头顶着头偎在一起,絮絮叨叨许久。
徐慨低头啄了小娘子的嘴唇,声音像是哄孩子似的,又轻又柔,“累了吗?想睡了吗?冷不冷?床的软硬合适吗?”
含钏脸贴着徐慨又硬又厚的胸肌,反手抱住他,点点头,再点点头,摇摇头,再点点头。
毛茸茸的头像闹着玩似的,一会儿摇,一会儿点。
徐慨一颗心快要化了,双手环抱的力度更紧了,隔了一会儿,少年郎声音刻意压低,“那...还疼吗?”
.....
疼,这个感觉,是短暂的。
无论是世间事,还是与有情人做快乐事。
疼,让人记忆鲜明、感触清明。
疼之后,随之而来的冲上脑顶天灵盖的感觉,就像烟火在冲上最顶峰时陡然绽开,在某一瞬极尽绚烂后,唯余后浪。
梦里,除了疼,便是忍耐,还有不希望徐慨丧气的极力配合。
含钏在达到顶峰后,仰着头目光空洞地抱住徐慨的肩头,隔了良久,方轻轻合上眼,一边藏住眼中星星点点的泪光,一边安静地呼出一口长气。
......
新婚之夜,满打满算,含钏与徐慨没睡到两个时辰,秦王府一大早便热闹得灯火通明,年轻的秦王夫妇架上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在东直门下车进宫。
帝后高坐坤宁宫。
秦王夫妇身着礼服,三拜九叩。
龚皇后声音清朗地叫二人起来,转过头同圣人道,“...好一双璧人,上一回在西郊围场见二人并肩执丸,已叹了一句天造地设。如今再看,谁不赞圣人慧眼识珠,好好给老四挑了一位好王妃。”
又转过头来,笑道,“由此,便可知这世上的缘分都是有定数的,谁与谁是一对,连天都帮忙。”
不好的姻缘,一把火烧光。
当初老四和富康家那个荡妇议亲,钦天监烧下点亮了半城的火。
这才有了今日的曹家贺氏。
龚皇后神色坦然,声音疏阔,倒听不出话里别的意味。
圣人笑了笑,神色温和,“两个孩子都不容易。”
圣人转头,声音多了几分调笑,问含钏,“怎么?今儿个瞧上去比往前多了些拘束?”
圣人全然一副唠家常的模样。
含钏脸上一红。
还要拿她撒泼打滚的事儿说多久!
圣人未免太记仇了吧!
“儿臣未有拘束,只是宫城肃穆、天家威严,皇子妃当端庄贤德,立身垂范,儿臣不敢放肆。”含钏在心里抹了一头的汗。
圣人笑起来,显得很愉悦。
宫里不敢放肆,福王府里敢放肆。
做王妃了便要端庄立身,做姑娘时就可以躺地上打滚儿...
“皇城再高,也只是砖头砌成的瓦墙。”
圣人笑呵呵的,意有所指道,“秦王妃自小在宫中长大,而后又出宫认祖,是见过世面的,自然知道,这内宫的瓦墙和掖庭的、和市井的瓦墙,其实没什么不一样,都是红墙绿瓦,青石板砖。”
含钏心中一暖,忙起身应是。
龚皇后克制住转头看圣人的眼神。
圣人这话,是在给贺氏撑腰?
阖宫众人虽感羡老四娶了曹家的姑娘,说起新王妃贺氏时,每每却将她在掖庭帮厨、为奴为仆的日子单拎出来,鞭挞嘲讽两句。
好似嘲讽了两句,曹家就会少二两银子似的。
如今圣人说出这话,阖宫上下谁还敢将秦王妃的出身拎出来鞭尸?
还要不要命了!
还从未见过,圣人亲自出言维护哪个儿媳妇。
她听说过圣人对这个四儿媳妇有偏重和偏爱,如今一见,倒确实如此。
对贺氏的偏重,是因为曹家...还是因为老四?
龚皇后兀地想起曲家三番五次地在老四跟前吃瘪,自家老二如今仍旧走不利索的双腿...
出身名门、高高在上了二十余年的龚皇后轻轻敛了下颌,抿了抿唇,心里多了几分计较。
圣人又扯了三两句家常,龚皇后在旁帮了几句腔,含钏只需扮演好安分守己新媳妇的姿态,只听徐慨板着一张脸、不卑不亢地回答便可。
看着时辰,圣人站起身来,神情温和道,“...予了你三天假,带你媳妇风风光光地回门。”笑眯眯的样子,就像邻家的阿伯,“好好备礼,若有不足的,找你母妃要去——你母妃这些年悄摸攒了不少私房,贴补你是妥妥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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