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不是?
含钏抿了抿唇。
其实,干娘这个说法,更合适。
一对新人三拜之后,齐欢被送入洞房,一声锣鼓响亮,席桌开了饭,内院吃喝的是妇人,含钏与左三娘亲亲热热坐着。
左三娘想问上次喝醉了时含钏说那个在她祖父手下干过事儿的郎君究竟是谁?
她回去缠着祖父翻了半天,户部近两年的人员名录,未婚的、年纪小的官员,还真没有!
朝廷六部可谓中枢,未成婚就意味着年纪小,年纪小就意味着要年少中举、官运亨通,才能一步登天进入六部。
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
只是近两年,着实没有!
她把名录翻烂了,也没找到!
这死丫头,必然是在哄鬼。
左三娘张了几次口,要不被人岔过去了,要不身边的人太多,这话不方便说,便始终没找到机会,人渐渐散去。
左三娘刚开口正准备说话,便听隔壁桌的夫人说话“尚家怎么也不等尚探花回来再嫁女?刚刚出门子,还是尚家隔房的堂兄背的新娘子。”
左三娘眉心一动,敛了敛眉,拉过含钏,低声问,“...你哥哥近日有写信回家吗?”
第三百三十章 珍珠粉(中下)
含钏嘴里还啃着鸡翅膀,一听左三娘说起哥哥,先是警惕,警惕之后是好奇,好奇之后还是警惕。
“你问我哥哥做什么?”
含钏浑然记不得,喝醉时跟左三娘撂下大话,要把曹醒牵出来溜溜来着...
如今看左三娘的眼神,带着“我把你当好朋友,你却想当我嫂嫂”的控诉。
左三娘“哎呀”一声,推了含钏的肩膀,哭笑不得,“你脑子能不能想点好东西!”
含钏把烤得焦香的鸡翅根吃完了,看向左三娘的大大的眼睛,充满大大的疑惑。
“你想想,若是尚探花近期能回来,尚御史会选择此时嫁女吗?”
左三娘表示,原以为是二拖一——她和含钏拖齐欢,如今发现是一拖二——她一个人,要拖含钏和齐欢...
说得有道理!
含钏恍然大悟!
是啊!
但凡尚御史有一丝确定齐欢哥哥回京的时间,也不至于选在这个时候把齐欢嫁掉——尚御史只有一儿一女,长子尚齐公青年才俊,相貌堂堂,在曹醒未入京前稳坐北京城翩翩浊世贵公子头把交椅,含钏记得尚家与英国公府在“时鲜”相看的时候,她见过齐欢哥哥一面。
啧。
真是个美男子。
剑眉星目,潇洒逼人。
既带有读书人的俊朗帅气,又有几分江湖侠士的意气风发。
对相貌好看的人,含钏总是印象深刻的。
齐欢哥哥不仅相貌好,家世好,自己也极为争气,不到二十便连过三试,成为本朝最年轻的探花郎——噢,和张三郎是一届参考的,只是二人水平差得有点远,张三郎参加的是乡试,还是参加的河北的乡试,齐欢哥哥参加的是殿试,考中即为进士,可立刻入朝为官的那种。
算是尚家下一辈的期望。
正常来说,一定是希望齐欢哥哥回来,再体体面面地嫁女儿的。
齐欢年纪也并不算大。
和她、左三娘年岁差不多。
她们连亲都还没定呢...
含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心头猛地一紧。
这段时日,曹醒来信却是非常少!
先前几乎是五天一封,没有断过,从四月底到现在,二十多天了,一封信都没收到。
含钏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抬头看向左三娘,张了张嘴,声音哑着道,“...好像...好像没有...”
左三娘攥住含钏的手一紧,嘴唇抿了抿,突然抬头在人群中寻找什么,猛地定住。
含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是齐欢的母亲,尚御史夫人。
尚御史夫人坐在主桌,身边坐着英国公家的女眷,在一众女眷真心实意的笑意中,含钏也不知是自己多心了,还是确实如此。
含钏总觉得尚御史夫人笑得有些勉强。
含钏转过头与左三娘对视了一眼。
左三娘轻轻握住含钏的手,发觉小姑娘的指尖冰冰凉。
......
从英国公府回了曹府,含钏心中忐忑,不敢将这件事告诉薛老夫人,在心中藏了几日,又强迫自己耐下心等了两天,每逢漕帮来人送信送物件儿时,含钏恨不得变出一封曹醒寄来的家书。待到五月中旬,薛老夫人终于觉察出几分不对了,指节顶了顶玳瑁眼镜,蹙着眉,疑惑地一边清理信笺,一边同含钏说话,“...上次,你哥哥来信是几号来着?”
含钏心头一抖,笑了笑,“五月初吧?具体日子记不得了。”
含钏笑着比了个高度,“哥哥寄回家的家书,都快要半人这么高了!这么多封信,又怎么会每一封都记得日子呢?”
薛老夫人玳瑁眼镜垮得低低的,偏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随后觉得不对,又埋头想了想,“不对。你哥哥上次寄信来,是四月十五日,他在信里说北疆的天气不好,风沙极大,早上和晚上还在落雪,叫我们不能贪凉,早早减衣裳...”
含钏抿了唇,低了低头。
薛老夫人取下玳瑁眼镜,脸色沉凝地叫童嬷嬷翻找上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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