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这么说,眼前却浮现了另一个身影。
左三娘脸色红了红,埋头羞赧地干了一杯酒。
半醉不醉的醉鬼被最后一杯酒彻底压垮,迷迷糊糊地蹭在左三娘身上,“我哥哥也二十多了,往前被漕运耽误了,如今又一心扑在公务上...”
左三娘避之不及,被醉鬼扑了个正着。
别说,醉鬼醉了,说话倒灵醒。
左三娘嫌弃地拿了一根手指头挪动醉鬼的额头。
“您不也没定亲吗!”左三娘拍了拍醉鬼的后脑勺,一摸,笑呵呵的,“您这后脑勺咋摸上去光秃秃的呢!”
含钏猛的一下惊醒,惊恐地摸了摸自己后脑勺。
嘿!
还真有些秃,头发没别处的茂盛!
再一细摸,竟摸到了一层薄薄的茧子!
含钏无比悲愤,嘴一瘪,“师傅打的!学厨的时候!师傅喜欢拿大勺子打我后脑勺!久而久之光长茧子,不长毛了!哎哟!”
一边咧嘴哭,一边叫唤,“哎哟!这可咋办啊!后脑勺秃一块儿!跟钟嬷嬷养的那秃骡子似的了!”
左三娘一下子叉着腰哈哈笑起来。
“那您可怎么办?我没定亲,可我也没秃呀!您还没定亲呢,这就秃了。就算您是曹家姑娘,家里有的是钱,也不能够强迫别人娶个秃姑娘呀!”
逗醉鬼最好玩儿了!
含钏手捂住后脑勺,眼泪花花地看着左三娘,“我有人要!”
左三娘:哈哈哈哈
“真有人要!”
左三娘:哈哈哈哈哈
含钏一下子急了,“他...他还在您爷爷手下干过事儿呢!”
左三娘止住了笑声,狐疑地看向含钏。
这么具体?
不是编的?
左三娘再想问,便见含钏晕陶陶地眯着眼,半靠在椅背嘟嘟囔囔的,摇着头笑了笑,认命地把含钏抬起来扛在肩上,见厅堂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天儿也黑了,便单手扛起含钏往隔壁曹家走。
宿醉的感受,不好过。
第二日一早,含钏龇牙咧嘴地揉着额头起床,头也疼、肚子也不舒服,一看铜镜里脸和眼睛都水肿得厉害,抹了把脸去吃早饭。
薛老夫人笑得不行,一面笑一面递了只鸡蛋给含钏,“...揉揉眼睛!给你熬了白粥,暖胃的!”
含钏一边滚鸡蛋,一边低头啜了口白粥,无精打采的,“..再也不喝这么多了。”
薛老夫人乐呵呵地,“人左家姑娘祖上是山海关外的!人天儿冷,日常喝烧刀子取暖,你是啥?”
“你顶天算是江淮执伞采菱的体质,你和人家拼酒——自寻死路。”
第三百二十六章 虎骨红花
含钏“哎哟”一声,有点不耐烦。
本来这头就疼,小老太太还絮絮叨叨个没完。
薛老夫人笑一声,和身边的童嬷嬷笑道,“嗨!这小丫头片儿还不耐烦的!也不知昨儿个被人送回,是谁帮帮忙给她又是抹脸、又是擦嘴的!搞得我这老太太上半宿没睡好!”
含钏闷头喝粥,假装没听见。
喝了热粥下肚,这才觉得舒服点。
童嬷嬷又冲了一杯暖暖的蜂蜜糖浆,含钏捧着白釉瓷盅小口小口地喝,喝着便见桌上有张大红双喜的名帖,笑着问薛老夫人,“...今儿个一早收的喜帖?哪家的呀?”
薛老夫人递给含钏看。
一打开。
张家和尚家的喜帖。
是以英国公府的名义送的。
这怕是张尚两家商量的结果吧?
自个儿和两边关系都好,一个是结于微时,一个是一起干过坏事儿,都是好友,夫家发帖宴请也好——可以跟着一块儿吃席,若是作为娘家人出席,就没办法跟过去吃席了。
吃席,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含钏笑起来,下月初八,点着头笑起来,“得好好找点东西去庆贺——张三郎这媳妇儿娶得不容易,闭门苦读小半年,这才让尚御史松口嫁女!”
薛老夫人也笑,把小抽屉推到含钏跟前,示意小姑娘打开,商量道,“...这头一回进京参加喜宴,也不知这么准备合适不合适,你看一看,别备薄了,倒叫人觉得咱们曹家小气。”
含钏打开抽屉。
好家伙!
一摞银票,十张一百的。
等等,还有一张地契?
含钏拿在手里看了看,东郊林场的一块地,不大,六亩地。
含钏有点愣。
江淮人,吃席,送地?
小老太太探身看了看,有些担忧,“果真是薄了?”别过头去,同童嬷嬷抱怨,“早说了买大一点买大一点!六亩地够干甚?两步就垮到底儿了!”
又转过头和含钏解释,“不过这地儿内有乾坤的,听官牙的人说,这六亩地下面有个热泉眼,可以当做温泉别庄,送给新婚夫妇最合适了。小是小了点儿,好歹咱们也是用了心思的。”
这说的是什么话...
含钏原先预备给张三郎抄几份菜谱过去,就算了事...
如今都整上地了?
“咱们江淮成亲吃席,送温泉别庄?”含钏不可思议。
薛老夫人摆摆手,语气平淡,“那倒也没有。只是咱们又是夫家那边的好友,又是女方这边的手帕交,照江淮的规矩,这种亲关系得送一胳膊的金子。再有就是,尚御史肯帮忙,咱们却碍于官职,没怎么表示过,如今趁着这机会赶紧该送礼送礼,该还情还情,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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