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比了个“五”,“五十文钱?”
贾老板“啊呸”,“您甭逗弄我!这么一小篮,非得要我八十文!”
含钏笑起来,“得嘞得嘞,儿给您一百钱可否?顺带您牛车上的那半扇猪和竹笼子里那几只兔子,也记在儿账上,月末一并结。”
含钏没时间去东郊集市,贾老板就是她的买手。
待贾老板一走,钟嬷嬷颇有些不赞同,“就这杀猪的胖子...自接下咱‘时鲜’的买菜生意后,听说在集市里又盘了一个铺子...还把家里的幼子送到学堂念书去了...这是赚了咱多少钱呀!”
含钏哈哈笑起来。
钟嬷嬷“啧”了一声,开始碎碎念,“我同你师父想法是一致的。买菜,就该自己去买。你师父是觉着自个儿买新鲜,我是觉着自个儿买省钱——没中间那一环,咱面对面买卖不好吗?”
含钏摆摆手。
食肆另一半边天——张三郎站出来反驳,“同样的时间,掌柜的用来试菜、想菜、做菜可比去买菜值钱多了!至于这老贾...”
张三郎真的混很熟。
贾老板都认识了。
“得让人有肉汤喝,咱才有肉吃呀!”
含钏笑着把竹篮子提拎着往厅堂走,对白日里张三郎就来食肆闲逛略显诧异,“您今儿个不进学呢?”
说起这事儿,张三郎脸上略略红了红。
“家里...家里有事儿...给夫子告了一天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海参三法
含钏挑了挑眉,笑道,“告假?难得有个假期,您不去撒开脚丫子玩儿,到东堂子胡同来干啥?晌午想吃茶饮?”
张三郎身子扭过去又扭过来,像一头白胖油亮的蠕虫。
您这么大个人了,到底在扭捏个啥!?
含钏别过脸去,抱着竹篓子,没理会张三郎,转身进了厅堂。
张三郎在后面追着跑,“老贺老贺!您别跑呀!是真有事儿找您!”
贾老板是老贾。
她是老贺...
行吧。
听起来就挺有钱的。
含钏侧了个身子,笑盈盈地看着他。
张三郎一张脸通红,“今晚上,想定两张桌子...”
张三郎艰难地克制住了扭动的欲望,别别扭扭地开了口,“隔得不远不近的就好,今儿个的菜也备点儿,就您刚刚收的蒲菜,咱给包圆了,成不?”
含钏挑眉笑看张三郎。
看得张三郎发毛。
小双儿在旁边闷头笑。
“时鲜”半边天一跺脚,一狠心,说就说吧!贺掌柜一看就是嘴巴严实,不到处乱说话的主儿,再者说了,这也不是啥不好意思的话题,这..这是人之常情嘛!
张三郎的心理建设做了短短两个呼吸,便彻底崩塌,四下看了看,向含钏做了个手势。
含钏压低了腰。
张三郎声音低低的,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家母给爷说了门亲事,是左都御史家的二姑娘...正巧左都御史家的公子和爷是国子监的同窗,两家便约定好,今儿个晚上相看一二...让咱们家找地方...”
含钏一愣。
随即乐呵呵地笑起来。
可以可以。
有种姨母笑看自家的猪拱白菜的欣慰感。
“怎么选择食肆呀?”含钏笑不拢嘴,“儿听说都是约在晓觉寺,或是寻一个踏青郊游的时候,两家聚在一块儿相看的呀?倒是头一回听说约在食肆相看的!”
张三郎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左都御史尚大人一直听闻‘时鲜’的名头,特想来试试,可来过两次,都被门口排队的人吓跑了...尚家小哥偷摸跟我说了这事儿,我娘就让我把桌席定在‘时鲜’,他们家一桌,我们家一桌——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含钏止不住地笑。
还有这渊源呢!
那活该张三郎和尚家有缘分了呀!
含钏笑眯眯地应下来了,脑子里过得飞快,打好腹稿后和张三郎商量起来,“晚上清蒸一条鲈鱼吧?儿即刻去东郊集市看一看有无肥美新鲜的鲈鱼...光有鲈鱼,排场不太够。您若早说,儿昨儿个就跟您备上佛跳墙!去年腌制的火腿能吃了,再上一盘蜜火腿可好?”含钏想起白爷爷那处好东西多,拍了拍胸脯,给张三郎打了包票,“您放心吧!交给儿,定给您置办得妥妥帖帖!不丢您英国公府的面儿!”
张三郎立在原地嘿嘿嘿笑了三声。
接了个事关张三郎余生幸福的大业务,含钏拎起竹篮子带上拉提便蹭了贾老板的牛车,往东郊集市冲,冲完东郊集市又冲铁狮子胡同,逢白爷爷和四喜都不在,崔氏一开门便被含钏塞了一个布兜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小姑娘火急火燎地从灶屋拿了一大竹篮子的食材。
崔氏心头一急,赶忙唤住。
她哪儿能有含钏动作快。
含钏上了牛车,高声道,“您打开布兜子看看吧!”
崔氏狐疑地拆开布兜子,哟呵!里面塞了两锭碎银子呢!
含钏在白爷爷灶屋里扫荡了好些好货,其中七八条手掌大的干海参尤为打眼——文有文眼,诗有绝句,一桌席面也得有菜眼,得有那么几道拿得出手、记得住的菜肴,就像一个酒楼得有几个招牌菜,别的酒楼做出来的菜,才能闯出名堂。
含钏手上的好货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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