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韫被他一噎,顿时眸子瞪得甚大,她可不信傅昀不知晓她没睡着。
她脸上神情鲜活得让傅昀不能装作看不见,他长吁了一口气,无奈地沉声道:“听风就是雨,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许是近日傅昀对她太好,甚至可以用温柔相称,所以周韫的脾气越发娇气张扬。
不是当初刚进府时那种对峙,而是类似在珍贵妃面前那种隐隐带着撒娇的任性。
周韫也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她说不上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可对上傅昀时,她现在有些恼:
“皇上不必哄妾身,前朝让你选秀的消息传得到处皆是,妾身还不至于听错。”
傅昀不紧不慢地反驳她:
“可我何时答应了?”
周韫一怔,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遂后,又恹恹地耷拉下眸眼。
她扭过身去,背对着傅昀。
傅昀拧了拧眉心,没想到自己这般说过后,她反而越发不高兴了。
傅昀有些不解,可他性子沉闷,不知该如何去问。
许久,空寂的殿内才响起女子嗡里嗡气的声音:
“爷只是这次没答应罢了,提前或推后,又有甚区别?”
迟早都要来的。
傅昀无声。
周韫被这份安静闹得浑身不自在,她终于憋不住,觉得这甚不像她,她烦躁地做起来,脱口:“爷不必——”为难。
“你想让朕承诺你什么?”
周韫话未说完,就被这一句清冷的话打断,傅昀垂眸,眸子深邃幽暗,却又平静地看着她。
一时之间,周韫有些怔。
她想让傅昀承诺她什么?
她注意到,傅昀登基后,第一次对她用了“朕”这个自称。
周韫忽然有些不敢去看傅昀,可即使不看,她也能猜到傅昀此时认真的神情。
周韫有些心虚,因为她也说不清她究竟想要什么结果。
她只是听说傅昀要选秀,所以她不高兴了。
选秀本是天经地义,前朝就一直传下来的规矩,早在她知晓傅昀登基时,就在她意料之中。
那她为什么不高兴?
殿内格外安静,安静到周韫心虚难耐。
可傅昀只安静地等着她回答,甚至又重复问了她一遍:“韫儿,你想要怎么样?”
周韫抬眸看向他,有些恼,有些窘,又有些说不上的情绪。
然后她听见傅昀说:“韫儿不想朕答应这次选秀,甚至拒绝日后所有的选秀?”
周韫躲在背后的指尖,发白地掐着手心,似被烦得不行,脱口:“这世上,谁希望自己夫君的后院不断进新人?”
说完,周韫眨了眨眸子。
对,世间女子都不希望这样。
她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脊背,对上傅昀的视线,仿若这样,就可以说服傅昀一般,或者说,说服她自己。
傅昀垂眸,平静地和周韫对视许久。
他心中叹了口气,只说了一个字:“好。”
周韫有些懵。
摸不清傅昀是何意思,是相信了她的理由,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周韫有些不安地绞了绞手帕,遂后,她迟疑地堪堪说:“妾身和爷闹着玩罢了,爷不必当真。”
说罢,周韫咬了咬唇,噤声,她是不是闹着玩,她心中最为清楚。
谁知傅昀好像并未听见她说的话,只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傅昀站起来,伸手去将周韫也拉起来,和往常没有区别地说:“该用膳了。”
周韫将手递给他,不知为何,这时,她在傅昀面前莫名有些气短。
翌日,周韫才知晓,傅昀在朝堂上直接拒绝选秀的提议,甚至训斥了一番提议的朝臣。
大意就是,先帝尚去世不过两月,竟在这时大肆选秀,实为不孝!
周韫听说此事后,没忍住掩唇发笑。
旁人不知,她还能不知?
傅昀对先帝和太后皆没什么亲情,先帝在世时,果断偏心太子,对傅昀和庄王不过淡淡,对安王更是不如何在意。
傅昀能对先帝有什么感情,才会让周韫感觉奇怪。
不过周韫倒是知晓先帝为何对其膝下几位皇子态度淡淡。
这就牵扯到她姑姑了,她姑姑丧子,且身子骨自那之后就差了下来,先帝不敢在她姑姑面前提起皇子,怕姑姑伤心,连带着后来就习惯了很少对几位皇子上心。
傅昀拒绝选秀一事传进后宫,其余妃嫔又喜又忧。
喜得是没有新人进宫,忧得是,如今后宫的情形,还不如有新人进宫。
至少还可以打破一下如今宫中皇后独宠的状况。
其余妃嫔的闹心,周韫不知晓,可刘妃却知晓许多。
秋寒有些忧虑:“娘娘,那方子奴婢已经查出来了,可皇上久不进后宫,这该怎么办啊?”
刘妃捏紧手帕,她觑了眼燃着熏香的翡翠香炉。
秋寒还在一旁忧心忡忡:
“娘娘!实在不行,不若去求求皇后吧!”
她有些奢望地想着,皇后待她们娘娘不错,而且皇后恩宠甚多,让出一两日,应该没什么……的吧?
刘妃简直要被秋寒的发言惹得笑出来,她好笑地看向秋寒:“皇后在宫中对本宫多有照拂,这时,本宫再去抢皇后的恩宠,你觉得,在皇后心里,会如何想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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