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也非十分真心,只是这时,她不高兴,就非得叫旁人和她一样难受。
话怎样刺人,她就怎样说了。
总归傅昀是被她气得额角青筋暴起,说甚不会去寻贵妃,她若真心这般想,此时她就不会口口声声皆是贵妃了。
他何时受过这般气,忽地嗤笑一声:
“任本王为所欲为?侧妃说笑了,谁敢欺你周家女?”
话音刚落,周韫还没甚反应,傅昀就自己先心下狠狠一沉。
他本意非是如此,但周韫那话有些叫他失了理智。
周韫浑身一僵,美人眸泛了红,她紧咬住唇瓣,顿时叫人舍不得语重一分,她颤颤问了一句:
“殿下是何意思!”
倒是连爷都不唤了。
傅昀捏紧扳指,知晓那句话是伤到她了,但那一声格外疏离见外的殿下,甚是刺耳,尚未回神,一句更伤人的话就说了出口:
“你若嫌这府上容不得你,大可随意去留。”
话音落下,他就见女子怔住的模样。
傅昀稍顿,却说不出何软话,拧起眉,不敢多看她神色,撂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匆匆转身离开。
他离开后,周韫气得浑身发抖,时秋忙扶住她,心中叹气。
主子和王爷皆是心高气傲的,争吵起来,谁不肯退一步。
她只得说:“主子,您消消气。”
周韫还跪在地上,浑身轻颤,她没要人扶,推开时秋,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去!收拾物件!我们回府!”
她模样认真,叫人分不清她是一时气话,还是真心想要回府。
但时秋顿后,忙劝解:“主子,这可使不得啊!”
再如何闹,只在这后院,皆好摆平,可若闹出府了,就是叫满长安城的人看笑话了啊。
她劝解的话刚落,就见周韫红着眸子看向她,时秋的话顿时停住,浮上心疼。
她家主子自幼千娇百宠,有贵妃在,几乎要什么有什么,可进府不过短短半月,却哭了数次。
她们这些随身的人,看在眼底,又如何不心疼。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时秋咬牙点了点头。
锦和苑的动静瞒不住,傅昀人虽走了,但却叫人盯着锦和苑。
锦和苑收拾物件的动静一传来,傅昀脸色顿时铁青。
张崇小心翼翼地觑着他脸色,心中腹诽,狠话放得那么爽快,可如今要怎么收场?
他缩着头,迟疑地问:
“爷,这下可怎么办?”
依着侧妃的性子,若爷再不想法子,恐怕是真的要回周府了。
傅昀黑着脸,没说话。
张崇顿了顿,又补上一句:“爷,这锦和苑行礼都快收拾好了。”
言下之意,您可快给个主意啊。
傅昀愣住了:“她进府时,那么多物件,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张崇讪笑:“传话的人说,侧妃吩咐先收拾一些,回府后再叫人来……”
他声音越来越低,将余下的话藏进肚子里。
依他说,这事也就侧妃敢做得出来,搁旁人,你以为贤王府是寻常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侧妃不同,周府甚宠这个嫡女,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更何况还有宫中的贵妃给其撑腰。
若侧妃真的回了周府,贵妃只需和圣上提上两句,最后还不得主子爷亲自去接人回来?
所以,此时退一步就退一步,若待闹得不可收拾了,又岂是退一步就可解决的?
除非,自家主子爷,真的下定决心,宁愿写一纸休书,也不退步。
但是……
张崇偷瞧了主子爷一眼,就这模样,也不像真不管侧妃的样子。
傅昀脸色沉黑,他扔了手中的狼毫笔,甚是头疼。
半晌,他不自在地抬手摸了下鼻尖,生硬地吩咐:
“吩咐下去,今日不许任何人出府!”
张崇心中乐了,却什么都没说,忙退了下去,再不吩咐下去,恐怕会晚了。
他走后,傅昀站了起来,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将小德子唤了进来。
这厢,周韫冷着脸站在锦和苑内,刚收拾好行礼。
才出了锦和苑,就见刘氏匆匆赶过来,惊得目瞪口呆,行礼都顾不上,忙说:
“侧妃姐姐,您这是作甚?”
她说:“心中有火气,您朝下人发就是,怎将自己气成了这样?”
周韫板着一张脸,如今连和傅昀有关联的人,她都不想看见,但刘氏态度真心诚意,她拧了拧眉,只说:
“你让开。”
刘氏脸上一贯娇憨的笑都没了,苦口婆心地劝着:
“姐姐,您这一走,不是叫旁人心中得意吗?”
周韫不耐烦听,她既要走了,这府里的人如何想和她还有甚关系?
就是这时,时春快步回来,哑声半晌,迟疑地回禀:
“主子,奴婢去吩咐马车,可那人同奴婢说,王爷有吩咐,今日不许任何人出府。”
周韫一顿,遂后脸色气得通红,憋了半晌,骂出一句:
“无赖!”
说甚,她嫌府中容不得,大可随意去留?
说一套做一套,他傅昀倒真好本事!
劳甚子亲王,活脱脱就是一个无赖!
周韫心中气得跺脚,想多骂两句,可想不出词,再加上刘氏还在一旁,她咬了咬牙,终是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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