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柔柔的,叫人听不出她什么情绪,但那态度,明显是没将刘良娣放在心上的。
那句话,与其说是在和刘良娣说话,倒不如说是特意说给周韫听的。
周韫眸色稍深,单是这几句话的功夫,她也看得出这府上原先是什么光景了,也难怪刘良娣会一直给她上眼药水。
她不耐烦听这些,索性人也见过了,她也就直接打发人离开。
人刚走,身侧的时春就没忍住说了句:“这身子,恐怕是比公主还要娇贵。”
她没明说在指谁,但听了刚才刘良娣话的几人都知晓她在说谁。
时秋轻瞪了时春一眼:“就你会说话,主子也是你能议论的?”
时春缩了缩脑袋,没敢再多说。
倒是周韫烦躁了一上午的心情忽然好了,她没忍住,眉梢松动,笑出了声:
“可不就是。”
据她所知,这位徐良娣只是江南五品官的女儿,也不知府中是如何精细养着的,才养出这身子。
见主子笑了,时秋也不好再说时春什么,只还是低叹了口气:
“刘良娣分明是想叫侧妃心里不好受,侧妃怎得还笑。”
刘良娣说的那些话,摆明了就是和主子说,徐良娣往日受宠,主子这才进府第二日,听见这话,心里能好受?
周韫自是知晓时秋的意思,但刘良娣的那些话,在她听来,不痛不痒的。
想怂恿她去对付徐良娣?哪那么容易。
这时,外帘忽地被掀开,婢女跑进来:
“侧妃娘娘,王爷回府了。”
房间里的笑声一顿,周韫下意识地觉得腰肢又开始酸疼,她抖了抖身子,脸上难得出现抹犹豫神色。
她昨日刚入府,又和王爷刚行过那亲密事,早上醒来时,也期待着想过要王爷在身边。
可如今她清醒过来,王爷那般沉闷的性子,若真的过来了,她还真的不知晓该和他说些什么。
时秋看得好笑:“侧妃在想些什么?”
周韫心里的想法不好与人言,明面上只是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鸣碎院。
徐良娣一回到院子,就捂着唇咳嗽了几声,她咳得脸颊都泛起了异样的红。
身侧的婢女泠玢担忧地替她抚着后背,等她平复下来后,才迟疑地说:
“主子,今日刘良娣在侧妃面前那样编排您,您怎得也不反驳一声?”
徐良娣推开她的手,反问:“我为何要反驳?”
泠玢讪讪:“可,毕竟那是侧妃,若是侧妃对您生了不满……”
“再过些日子,另一位侧妃就要进府了,她哪会有心思注意到我。”
徐良娣紧抿着唇,颇有些油盐不进,泠玢还想再说什么,婢女就端了汤药进来,泠玢只好闭上嘴。
徐良娣接过药,细眉蹙在一起,却久久没喝。
泠玢在一旁着急:“主子,药快要凉了。”
却不想,徐良娣直接将药递给她:“倒掉。”
她话音还如以往一样柔柔弱弱的,听着就叫人心生怜惜,但泠玢却觉得一股凉意:“主子,您昨日就未喝药了,太医说过,主子的药断不得啊!”
徐良娣呼吸有些急促,她伏在榻上,阖上眸子,用极低的声音说:
“新人一个接一个进府,身子再好,见不得王爷,又有何用……”
忽顿,她话音一转:“前些日子吩咐你准备的药,每日都要备好。”
泠玢涩着嗓子,知晓自己是劝不住主子了,把药倒掉时,手都在轻颤抖。
——
傅昀刚进府,就转头问了身边的张崇:
“侧妃醒了吗?”
张崇一直待在府中,知晓昨日侧妃刚进府,王爷对侧妃又看重,自然不会忘记打听锦和苑的事,当下躬身回答:
“醒了,早上徐主子几位还去锦和苑请安了。”
傅昀随意点了点头,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锦和苑离前院不远,半刻钟后,他就进了锦和苑。
周韫得到消息时,正在用膳,匆忙用帕子擦了擦嘴,起身迎出来。
她手忙脚乱的,一个没注意,险些和要进门的傅昀撞在一起,幸好周韫手疾眼快,及时拉住时秋稳住身子,直接顺势屈膝行礼:
“妾身给爷请安。”
傅昀没想到她这么敏捷,刚欲伸出去扶她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原地。
身后的张崇见状,心中倒抽了一口气,又有些哭笑不得。
以往,他只见过后院主子故意往主子爷身上跌的,倒还没见过,主子爷都伸手去扶了,却自个儿站稳的主子。
请安的话刚说出口,周韫就懊恼地紧闭上眼。
她适才有些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在闺阁时,不得与外男亲近,就这般错失了一个好机会。
傅昀盯着她头顶许久,才弯腰扶起她,不知是贬是夸:
“反应倒是快。”
周韫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她听出了这话中的那点嘲弄,没想到王爷那么沉闷的性子竟会说出这话。
待回过神来,她才脸颊一红,有些窘迫地小声解释:
“妾身只是还有些没适应……”
没适应什么?
周韫没说。
傅昀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他忽地想起了她昨日一身嫁衣被他牵出轿子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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