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花畹畹瞧见冯莘对蓟允秀很是有几分笑脸,不由哑然失笑,你可知蓟允秀是一只喂不饱的狼,前世你助他登上皇位,他却转眼便要了你的狗命,真正应了那句狡兔死,走狗烹……
皇子们同东正侯说话时,东正侯都只是微微颔首,唯有蓟允秀说话时,东正侯便会哈哈大笑。
捧场也好,真心的也好,总之,东正侯对蓟允秀是刮目相看的。
有东正侯的鼎力相助,蓟允秀登上皇位是如虎添翼。
难道自己这一世还要看着这个负心汉一边坐拥美人,一边坐拥江山吗?
花畹畹在心里道:不。
她不要重走那一世的老路,她自然也不能看着蓟允秀继续那一世的春风得意。
宴席散后,宾客们陆续离去,皇子们也纷纷告辞,东正侯送完客,正欲回正屋歇息。
喝了一日酒。虽然官员们敬酒都是大饮,而他只是小咪一口,经不起敬酒的人太多,他左咪一口,右咪一口,也已经微醺。
早就不是需要靠酒量往上爬的岁月,他如今是收成的时候。所以对饮酒一事也是十分忌讳。不到万不得已不肯大醉。
此刻正携着跟班回正屋,只见前头小路上盈盈走出一个绿衣少女,施施然向他行了一礼。甜甜唤道:“大舅舅。”
东正侯一愣,自己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外甥女儿出来?
花畹畹微微笑道:“大舅不认得外甥女儿,是外甥女儿的过错。”
“你是……”
“皇后娘娘是我的义母,我是安和公主。”花畹畹介绍自己。
东正侯恍然大悟。此前冯翠玉向他介绍过她,只不过离得不近。没瞧见真容罢了,此刻见花畹畹是个清丽而又伶俐的女孩子,便笑道:“安和公主今日登门贺寿,真是十分荣幸。还请安和公主在侯爷府多住些日子。让本侯尽尽地主之谊。”
“大舅舅太客气了,今日外甥女儿见过了侯爷舅舅,日后定当常来拜见。”
东正侯微微颔首。便有了离开的意思。
以他东正侯如今的地位,有的是巴结套近乎的人。多一个外甥女儿少一个外甥女儿于他又有何利益,又有何损失?
看出东正侯对自己的怠慢,花畹畹面不改色,依旧笑吟吟道:“大舅舅,承蒙母后错爱,认我做义女,那大舅舅与畹畹便是亲人了。”
东正侯口齿不清“嗯”了一声,心想这个村姑到底想说什么,他此刻乏得很,可没功夫听她说奉承巴结的话。
花畹畹抓紧时间道:“既是亲人,畹畹就不能不替大舅舅顾虑着。”
东正侯眉头一皱:“你一个小孩子家能替我顾虑什么?”
这个村姑说的话简直是笑话。
“今儿宴席开始前,那个账房先生带了一队小厮模样的少年从府里出去,畹畹看见了……”
东正侯心里一颤,吃惊地看向花畹畹,忽见这女孩子的笑容深不可测起来。
“大舅舅可否单独同畹畹说几句话?”
东正侯旋即一挥手,跟班便识相退下,站得远远的。
“安和公主想说什么?”东正侯严肃看着花畹畹。
花畹畹道:“大舅舅就不想知道我为何知道那个领头的是账房先生?”
是啊,一个乡村姑娘如何一眼看出来的?
“我不但知道为首的那个是账房先生,我还知道他身后带着那一队少年也不是真正的小厮……”
东正侯眉头拧得更紧:“哦?那我倒是要听听看,他们不是小厮是谁?”
“他们是大舅舅专门养来背诵账本的。”
东正侯心里一咯噔。
花畹畹胸有成竹道:“这东正侯府里那么多黄白之物,稀世珍宝,来自全国各地官员巨贾的孝顺,不入账自然不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大舅舅是个来清去明的人,可是一旦入账,那么多账本无疑是自己给自己脚下放的一块快绊脚石,大舅舅也断不是如此粗心大意之人?如今,皇上是默许大舅舅的行径,将来呢?大舅舅不能不防着这一招。”
“人脑多好啊,比白纸黑字可强多了,可以博闻强记,又让外行人看不懂,就算是剖了那天灵盖也看不懂脑子里到底记了些什么呀!”
东正侯一把握住花畹畹的手,质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你一个女孩子家胡言乱语,就不怕我将你的舌头拔下来吗?”
眼前的女孩子毫无畏惧之色,依旧春风和煦笑道:“大舅舅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是皇后娘娘的义女,我喊您一声大舅舅,我说过我们是亲人,我若有心在外头胡言乱语,又怎么会今日特地巴巴地走到大舅舅跟前来提醒大舅舅这些话呢?”
东正侯转念一想,也是,便松了花畹畹的手。
花畹畹一边揉手腕,一边对东正侯道:“大舅舅别忙着生气,为今之计不是想着如何封畹畹的嘴,而该想想是谁对畹畹胡言乱语,说了这些不该说的话。”
东正侯一颤:“此人是谁?”
“大舅舅若从今往后将畹畹视如亲外甥女儿,畹畹便告诉大舅舅此人是谁,如若大舅舅不愿意将畹畹当作心腹,那畹畹又何必多此一举?因为出了这侯爷府,只怕大舅舅就要对畹畹下手,杀人灭口了吧?”
东正侯暗暗吃惊,这个女孩子既有胆色,又有智慧,自己在没有摸清楚她底细之前怎么可能对她轻易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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