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肯定是相中了, 就是价钱方面,双方没达成一致。
安沐打算按当初买的原价卖给他们, 他们都是老实人,知道现在房价涨了多少, 打死不同意。
毛毛她哥说了跟毛毛一样的话:“你同意分期不要利息,已经帮我们省很多钱了, 我们要买别的房子,贷款三十年,那得多交多少利息?我们也不说让你多挣多少, 起码不能让你赔钱!”
最终,房子按照正常市场价敲定,过户费一般都是买家出,毛毛家也是这么想的,安沐懒得多费唇舌,就按国家规定,卖方该出多少出多少,买方出自己的就行。
合同当天就签了,只是过户还要等工作日。
毛毛懊恼道:“看我糊涂的,早知道就该直接工作日过来,害的安沐还得多跑一趟。”
安沐根本不在意这个。
“这有什么?就当散心了。”
毛毛她哥有笔基金还差一个多月到期,算算时间,就是年前十来天的时候,他想等钱到手再过户,到时候能一下子多给点首付款,剩余的每月还,争取五年还完。
安沐并不在意首付款多少。
“就下个礼拜过户吧,你们也能早点收拾,这些家具家电什么的,你们看着弄,我都不要了。”
这些家具家电虽然年头不少了,可耐不住用得少,跟新的差不多,尤其是厨卫,根本不用换。
老两口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虽然新人不会用这些旧家具,可他们的老房子能用。
然而欢喜归欢喜,他们还是决定基金出来一块给首付,到时候再过户收拾房子,这样心里过意得去,毕竟房子便宜,还分期不要利息,人家给了情分,他们也不能得寸进尺。
安沐劝了两句,怕他们有心里负担,也就没再劝,况且他们明年十月才办婚礼,时间很充裕,倒不如年前过户,安安心心过个年,年后再好好收拾房子准备结婚什么的。
老两口不要钥匙,安沐就把钥匙给了毛毛,等年前再来过户,刚好那时候她差不多也放假了。
吃过午饭,毛毛她哥提议开车送她们回北京,安沐谢绝了,一来是开车慢,二来北京那边雪虽然停了,路况依然不太好,三来,高铁票已经买好了。
毛毛问:“用不用再拐家里一趟?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吗?我帮你收拾。”
安沐站在饭店门口,张望了眼远处的小区,当年走的时候该收拾的都收拾过了,这么多年没住,当然是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
“那两个许愿瓶……”
毛毛插话:“现在带走?那先找个纸箱?或者邮寄?”
安沐顿了下,原本真是想现在带走的,毛毛这么一说,她又想到许愿瓶不小,一个人抱一个上火车不像样子,而且容易碎,就算找纸箱也不方便,邮寄的话,易碎品万一碎了,就算包赔也迟了。
再一想,她要这纸鹤干什么?明明早已物是人非。
安沐轻轻摇头:“不了,不要了。”
毛毛笑着胳膊肘撞了撞她。
“真不要啦?我看你昨天好像挺在意的。”
“在意会不要?昨天真是灰尘迷了眼。”
“啧,不诚实哦~”
“好了,走吧,再晚就赶不及上车了。”
“还早着呢~”
坐着高铁回家,安沐靠着窗,看着窗外景色飞驰而过,有些困乏,却不想睡,毛毛靠在她的肩头倒是睡得挺香。
安沐微阖眼帘,想起昨晚那光怪陆离的梦。
她梦见铺天盖地的纸鹤围着她飞,虽然多的数都数不清,她却知道那是一千只,不用任何人告诉她,她就是知道。
每一只纸鹤身上都用荧光笔写着“安沐希望简以溪快乐”,扑啦啦的排翅声震耳欲聋,她被纸鹤淹没,痛苦地抱头蹲下,眼看就要窒息而亡,纸鹤突然化做点点星尘。
星尘散尽,十六岁的简以溪穿着潍城二外的校服,抱着空掉的许愿瓶斜坐地上泣不成声,她情不自禁过去,想帮简以溪擦掉眼泪,可却怎么走也走不到简以溪跟前。
闹铃响起的瞬间,简以溪抬起了头,小脸惨白,眼眶空洞,没有一丝血色的唇一张一合,依稀吐出了两个字。
【骗……子……】
据说梦是没有声音的,可安沐却分明听到了简以溪那没有一丝阴阳顿挫仿佛来自地狱凄凉哀怨又满是怨恨的声音。
早晨醒来,她有点恍惚,下意识竟想反驳,可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知道那不过是一场梦。
然而这也不算是梦,简以溪是真的怨恨着她。
之前她不理解这恨,现在看到这纸鹤,好像有些懂了。
简以溪答应帮她折一半的纸鹤,果然是每天认认真真在折,每只翅膀都折得笔挺规矩,反观她……如果不是简以溪在病床上主动询问,她早就忘了这纸鹤之约。
一个口口声声说希望你快乐的人,最终不仅连许愿的纸鹤都不能按时折完,还成了伤害你的罪魁祸首,你能不恨不怨吗?
事实上,简以溪的恨是有点恩将仇报的,毕竟她帮了简以溪那么多,可简以溪终究不是圣人,做不到圣人的恩怨分明,恨了就是恨了,这是简以溪自己都没办法控制的。
之前她对简以溪一直带着气,气她断得决绝,真的是说不联系就真的不联系了。
可现在再想,简以溪就是她,她就是简以溪,她们就算境遇不同出现了性格偏差,可本质还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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