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可问你,你还知你三日前做了什么吗!!”
兰翎一顿,思索片刻。
“三日前?我不是一直在家处理宗族事务吗?怎的了?”
“不!!你骗人!!你不是去谢家参加丧葬了吗!!”
“我何时去——”
兰翎欲要否认,头颅却是忽然一阵钝痛,零零散散却混乱无比的画面时不时闪现过去。
“....谢家?”
“谢家三日前是有哪位大人物过世了吗?”
否认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又转了回去,心中越发感到诡异的兰翎,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冷静询问。
“......”
兰疏彻底说不出话来。
“没事,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大抵是我记错了。”
“阿姐,若是没事,我便先去上课了。”
兰疏强颜欢笑着同兰翎道别,不顾在背后尚存疑惑无法解开的兰翎,他跑得飞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然而兰疏没有去上课。
他去了谢家。
本该挂着白布以悼念死去之人的谢府,竟依然是热热闹闹一片,该欢声笑语的还是在欢声笑语。
兰疏身份贵重,他所到之处无人敢拦,因而他红着眼睛神情疯狂地闯入谢府,没有一人敢拦住他。
谢家家主匆忙出来迎接突如其来的贵客,谁知兰疏的造访缘由竟只是为了去一趟谢家陵园,探望某个逝去之人。
“不知兰小公子是要探望哪位...”
“谢之权。”
“额这是....”
谢家家主噎了一下,他对这个陌生的名字半点印象都没有,然而兰疏坚持前往,反正去的也不是先祖所在的重地,家主最后还是命人带兰疏前去寻这位谢之权。
将人带到后,兰疏沉默着挥手让仆从暂且退去。
在他抬眼看到石碑上那鲜红的三个字后,眼泪就已经绷不住了。
她过去鲜活的音容笑貌都还在他脑海中犹存着,时至今日,却已是尸骨凉透,与黄土相融。
“之权,之权....”
“为何,为何他们都忘了你...”
兰疏眼泪掉得又凶又急,他跪在谢之权墓碑旁,伸手紧紧地环住这崭新的石碑。
“你对他们多好呀,他们怎能忘了你...”
“我一定不会,一定不会将你忘掉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样子,那时候,那时候...”
那时候。
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兰疏突然就,想不起来了。
“不不,我为什么想不起来第一次见你时的样子!!!”
“不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
“我不能忘了你,我一定不要忘了你!!”
情绪本来就压抑在失控边缘的兰疏,空白的记忆瞬间就让他失去所有理智,疯跑着离开谢家陵园。
一路上多少人在看着这个往昔最为矜贵优雅的兰族小少爷,毫无形象地红着眼睛在大街上冲撞着。
他惊惶无措地奔向他们曾经共同生活过的地方,从置物柜中取出最为尖锐的事物,重重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拼命地在木质板上一笔一划珍之重之地刻下谢之权的名字。
他从白日跪到星辰遍布,整整一个柜体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迹,有深有浅,有粗有细,然一笔一划皆是浓烈哀思。
兰疏擦去掌心磨破皮渗出来的血迹,颓然坐在地上,生无可恋。
他突然间便不知,失去她本就变得痛苦不堪的生活,若是再剥离去和她那些为数不多的记忆,往后,该如何活得下去。
没了记忆可能就不知道痛了。
但没了记忆,等于是直接在心间挖走了一块肉,再也好不了了。
后来,兰疏来回奔波在谢家陵园和学院宿舍之间,每日见过一面谢之权,同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那些变得越来越少的记忆,而后就脚下不停地回到宿舍,沉默刻字。
他想把她刻在心上。
但流逝的时光却在将她从他心上慢慢抹去。
娇气的小公子在他人眼中,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没人知道那个名为谢之权的人,同他有何不可告人的关系,但他们都一致觉得,小公子大抵爱惨了那个人。
否则某日有人不慎闯入他的宿舍内,也不会因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谢之权三字而震惊到哑口无言。
在那未知的千里之外,有人在为此而叹息着。
“之权啊,你真就这样放任他不管了吗?”
系统能轻松得知曾去过的那些世界的事情,它某日心血来潮看了眼兰疏的近况,以为能够看到忘怀了一切过得没心没肺的小公子,结果却是震惊地看着兰疏竟是还在同谢之权消磨记忆的能力做抵抗着,他尚还记着她,甚至为她神伤到无法自拔。
谢之权懒散倚靠着沙发,听闻系统如是说,她投来一眼,眸中毫无波澜。
“这是他的选择。”
“我尊重他。”
她可能会为他产生怜悯,为他产生仁慈,但唯独不可能再来。
......
又是一年万灯好时节,实力超群的兰疏一个人也也能够轻松出门游玩了。
他拒绝了兰翎想要为他订做一盏昂贵花灯的宠爱,自己独自逛着花灯小摊,唇边笑意淡淡。
忽而,一抹灵动的白吸引了他的视线,兰疏凑近了些,发现是最为普通廉价的兔子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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