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练声附和,皆道能有幸一观,是自己莫大的福分。
顾绫跟着站起身,扶住顾夫人道手臂,笑道:“这片荷花栽在池塘中三年,年年都六月开花,我阿娘从没看到过,若非今年早早开了,怕是又要错过,说起来,这是缘分呢。”
谢素微道:“那是花神不忍叫舅母空手而归。”
顾夫人眉眼弯弯,柔柔谢素微的脑袋:“大公主说的是,回头我得去拜拜花神,感谢垂怜之恩。”
命妇们跟着附和:“我们也得了花神垂怜,回头也都拜拜。”
谢素微得了认同,高兴地挺胸抬头,气势如虹。
……
净华堂离百岁亭其实并不远,哪怕是说说笑笑,亦只需半刻钟功夫。
在池塘边站定,池塘中果真绽放着朵朵荷花。稀稀疏疏的几十棵荷花,却红的白的粉的黄的各有千秋,红的是硕大的舞妃莲,粉的是层峦叠嶂的千瓣莲,金黄的秣绫秋色,千姿百态,尽态极妍,惊艳至极。
谢素微贵为公主,都不禁赞叹道:“像这朵金黄的荷花,宫中都没有呢。”
言者无心,说者有意。
谢素微只是感叹一句,可周围的人,眼中都闪过轻轻重重的异色。
宫中没有的东西,顾家却有……
顾家是否僭越?
谢素微的话,落到有心人眼里,又是顾家一桩罪过。
“这话叫秣绫秋色,是近年才得的,原是不易存活,才没有往宫中送。”顾夫人温声解释道,“我们府上没那么多忌讳,瞧着好看便种了,尚书令说等花匠熟练之后,再往宫中送。”
她话音落下,并没有人敢接话。事关皇家的忌讳,寻常人哪敢多嘴。
四周平静下来。
这时,轻柔的微风带来一丝细细的呻/吟声,既娇且媚……
谢素微皱着鼻子,困惑不已:“你们可曾听到哭声?我怎么听见有人在哭?”
顾绫跟着困惑:“我好像也听到了,今儿大宴的日子,哪个丫头这么不长眼,云挽,你去瞧瞧。”
顾夫人看了一眼,诧异道:“你使唤我的丫头做什么,云诗呢,没跟着你吗?”
“我刚才出门远远瞧见大表哥,让云诗帮我问问昨儿的作业,她一时半会儿应当回不来。”顾绫面不改色,呲牙一笑,“阿娘可别怪我,我不是故意忘了作业的,是因为太想阿娘,急着回来。”
顾夫人点点她的额头,“淘气!以后再不许这样。”
顾绫连连点头。
谢素微缩了缩脖子,小声问:“先生留作业了吗?”
顾绫默了默,静静看她一眼,谢素微干笑。
云挽顺着声音的方向找了一会儿,左右翻看都没有结果,过了片刻,她忽然朝着百岁亭走去。
须臾,百岁亭中发出一声激烈的尖叫,尖利难听,犹如刀剑,唬得众人一个激灵。
顾绫一惊,握住顾夫人的手:“阿娘,你先留在这儿,我去看看怎么了。”
“别……”顾夫人叹口气,“阿娘没事,我跟你一块儿去。”
她的笑容温柔慈爱,“阿娘身子骨弱些,却也不能什么都叫你担着,你还小,应当是玩乐的年纪。”
顾绫甜甜道:“阿娘真好。”
母女二人挽手过去,旁人自然会跟上,一时之间,浩浩荡荡的人群便朝着百岁亭走去。
侍女伸手推开百岁亭的门,里面的场景便尽现眼前。
那一瞬间,顾绫脸色煞白,犹如冬日雪,秋夜霜,苍白如纸,不带分毫血色。
就像是被人一下子抽干全身的血液,苍白虚弱到无法支撑。
顾夫人更是捂着胸口摇摇欲坠,口中气得说不出话,只指着里头的人,咬牙道:“你……你们……”
此时的百岁亭中,沈清姒与谢慎赤身裸体,交/缠在一处,白花花的身子看了令人恶心,空气中弥漫着麝香的气味,二人不堪言说的部位,还紧紧连在一起。
两人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所谓“捉奸在床”,没有比此时此刻更证据确凿的。
他还嵌在她身体里,两人亲密地如同一个人。
四周一片寂静,安静地如同坟墓,只余下清风拂过树梢时的沙沙声。
谢素微一手一个,扶住顾夫人和顾绫,怒目喝道:“你们还不穿衣服!”
这一声怒喝,喊回众人被惊走的神魂。
谢慎连忙推开沈清姒,疲软的部位滑出来,丑陋难看。妇人和少女都举起手中团扇,遮住脸颊和眼睛,身体力行何谓“非礼勿视”。
实则,团扇后的一双双眼睛,互相对视着,眸中充满戏谑和兴奋。
逮到一场活春宫,人一辈子能有几次这样刺激的经历?
云挽回神后,匆匆忙忙打开四周的窗户,让亭中污秽的气息散去,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顺手将香炉揣到怀中,趁着开窗的功夫,轻轻扔到池水当中。
谢慎二人匆匆忙忙披上衣服,谢慎咬了咬牙,一把推开沈清姒,干脆利落跪在顾绫和顾夫人跟前,涕泗横流。
“舅母,妹妹,是她勾引我,我绝没有……绝没有背叛妹妹的心……”谢慎哭得情真意切,“妹妹,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顾绫虚弱地靠在谢素微身上,眼泪顺着眼窝淌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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