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妙, 场面失控!
瓶儿起夜撞见东宫了, 他不是走了吗?不行决不能引来旁人。
卓枝跳下床,慌忙间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小跑几步绕过白玉屏, 无意间瞥到水银镜,她一身单薄里衣, 长发披散,胸前微微起伏......她快步跑回去,披起锦被打开门, 就见东宫负手站在石榴树前,紫袍玉带,侧脸向她看来。
月光照耀下,他的面容温柔清俊。
瓶儿坐在台阶前,大张双臂,像个护小鸡的老母鸡一般。
卓枝裹紧葱绿锦被,微微一咳:“瓶儿退下吧......殿下亲至,可有什么要紧事?”
瓶儿咬了咬嘴巴,蹲到廊下美人倚处。她不肯回房,目光乱飞,嘴上嗫嚅:“郎君,我有点睡不着......”
东宫目光逡巡一圈,似有不满,温声问:“不请孤进去?”
卓枝捏紧被角,扯开一个尴尬的笑,忙说:“臣惊讶过甚,殿下请。”
若不是怕这边动静过大,引来巡园侍卫,她才不愿请东宫进来。清和堂是寿春县主特意关注之地,巡逻的侍卫也是建宁侯自河西带回来的亲兵。若是他们发现端倪,定会立即惊动寿春县主,到时候只怕有口说不清。
只能说东宫运气不错,竟没被发现......或许应该说东宫功夫上佳,毕竟那次落水,他护着她躲避追杀,一路进山,身手绝对称得上一个好字。
卓枝不去管瓶儿,披着锦被垂头丧气走进里间。只见东宫已经坐在罗汉榻上了,她将自己裹得像个花卷,一步一步挪过去,轻声问:“殿下,怎么来了?”
东宫不语,眼中疑惑,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行吧,你说了算。
卓枝走近几步,打算再问一遍,赶紧完事散伙。
东宫皱着眉看她:“怎么不穿鞋?”
卓枝低头一眼,不禁缩了缩脚,找补说:“方才出来的太急了,顾不上穿鞋。”她也坐在罗汉榻上,低声说:“殿下可有什么事?等下殿下离开,我就回去睡觉了,这一会不用专门穿鞋了。”
东宫忽的起身,绕到白玉屏风后:“看你冷的瑟瑟,你干脆躺回床上,我随你说几句话,无需多礼不碍事。”其实也不必这么体贴,卓枝腹诽,她随着东宫身后,亦步亦趋。
她走了两步,忽然想到白玉屏后是床,床上还有她新换的裹胸......卓枝浑身一颤,快步赶上,顾不上形象守礼。她三两步跳回床,恰在东宫来前,锦被一展将床遮的严严实实:“臣......实在太冷了。”
东宫:......
东宫总觉得其中有异,想起今天的事,还是说:“无妨,”他搬了个春凳坐下,就见卓枝一床锦被遮住了整张床,他失笑,忍不住开玩笑:“怎么这样盖着,难道被下藏人了?”
卓枝将裹胸团进锦被,背靠迎枕慢慢坐起身,将被子卷紧,说:“你看,没有什么。”
东宫只见花卿窝在锦被中,小小一团,分外纤弱......建宁侯府也待郎君太不精心,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怎么会这般羸弱。他又想到,方才园子里那场风波,竟只留个小丫头侍奉左右,再无其他仆从。
还不如就随他身边......
圣人云于子女前,不言父母不是,他默念。
卓枝见东宫不言不语,她心中焦急,胡乱问道:“殿下,何时有约的?”
东宫收敛神色,食指微动,轻敲紫檀床边,咚咚几下,说:“只记得玩,万年楼孤不是邀你明日见吗?现下可是第二日了。”
卓枝小声:“臣以为是白日......”
东宫却微微摇头,“明日正午起程赴万佛寺,福颐公主送嫁规矩繁杂。孤得前行送嫁,至明日一去,再回来一路行程,快也要三四月。若路上不顺,等回京怕是会赶上中秋佳节。”
东宫凝眸,专注的看着他:“方才见你睡了,便想略等一等,未成想惊动留门的小丫头,幸好你醒了......孤看你这丫头倒是忠心护主,可惜年纪小了些。”
难道瓶儿不出来,东宫还会继续等在门外吗?
春寒露冷,东宫至少等了半个时辰,她心中酸涩,但是这事她已经下定决心,决不能放之任之,任由两人暧昧情态,至少现在不能。
她只觉指尖冰凉,她用力握住手,像是这样能为她增添几分勇气一般。卓枝缓声说:“承蒙殿下厚爱,臣......并不好南风。”终于她还是违背心意,全都说出来了,这好似用尽了她的勇气。
空气中极静,春夜冷风拂过她的发丝,吹到紫檀床帐悬着的金木兰铃,木兰铃摆动,发出阵阵清脆声响。卓枝屏住呼吸,垂眸看着锦被流苏,静静等待东宫转身离去。
不料,东宫也无声无息。
她抬眸望去,月光明亮,恰巧照在东宫脸侧。
东宫耳朵红的似滴血,他见卓枝看来,脸红似火烧,害羞的偏过脸。但很快,他又强迫自己看过来,直视卓枝,一字一顿轻声说:“孤知晓......孤,我在追求你呀。”
卓枝被这一记直球打蒙了。
她本能抱紧锦被,将自己团团裹住,就这样她仍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一声重过一声,她嘴唇发颤,也不知是喜悦还是其他,只觉什么也说不出。
东宫怎么不按剧本来!
她整个人卷缩一团,不断向着床脚缩。她身上卷着锦被后退,好在理智尚存,怀里不忘紧紧抱着裹胸,却忘了其他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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