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韶白懒懒的道,“我记得你最知恩图报对不对?”
夏眠立刻警惕的道,“杀人放火,违法犯罪除外。”
宁韶白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反正你记好了就行。”
夏眠嘿嘿一笑,“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
宁韶白仿佛知道她的德行,眯起眼睛柔声道,“没事,我都记着呢。”
夏眠不由毛毛的,“您想让我做什么,稍微透漏一下?”
宁韶白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忽而灿然一笑,“我喜欢攒着一起。”
夏眠更怕了……
隔天上午夏眠带着小枫,和宁韶白一起去银行取取钱,本来是要取四万的,结果夏眠又临时变卦,“人家里有病人呢,四是不是不太吉利,还是五万吧。”
宁韶白了然的挑了挑眉,银行经理看着她笑道,“宁先生本来就让填的五万。”
夏眠连忙夸赞,“宁医生果然未雨绸缪,深谋远虑。”
宁韶白完全免疫。
到了医院,宁韶白去办公室,夏眠则牵着小枫直奔三楼的加护病房。
范怀仁手术按时进行,听说挺顺利,要在加护病房里观察一周,这会儿还没出来。
闫珮璋应该在那边守着,夏眠也不怕找不到人。
上了三楼,夏眠发现病房门口不止一个人,除了闫珮璋,还有个看起来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因为侧身站着,夏眠看不清长相,只看得出皮肤黝黑粗糙,身材有些佝偻。
夏眠正想着是谁,就听旁边护士站的两个护士在窃窃私语,“范珮瑜又给闫珮璋送饭来了啊。”
“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再吵起来。”
夏眠愣了一下,意外的看向那个男人,竟然是范珮瑜?他竟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她正想问问护士怎么回事,就见那个男人把一个饭盒递给闫珮璋,“先吃点东西,你嫂子专门给你做的,吃完了去歇会儿,我在这儿守着,不然身体要垮了。”
闫珮璋根本就不理他,只转了个身把对方当空气,饭自然也是不吃的。
夏眠实在好奇,听着旁边护士的八卦,她不由插嘴问道,“那个是范珮瑜?范珮瑜不是卷了老爷子的手术费跑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范珮瑜,”年长些的护士叹道,“倒也不是跑了,是不想让老爷子做手术。”
“毕竟做了手术也活不了两年,估计是觉得不值当吧,毕竟以后他们还得活。”
这是很多有重病人的家庭会面临的选择,成年人做事总避免不了要算计利害。
“不过范老头手术那天他就来了,在外面守了一整天,也挺关心老爷子的。”
夏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那闫珮璋见着他……”
“直接打起来了呗。”护士摇头叹息,“这事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闫珮璋,你够了!”那边男人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喘着粗气怒道,“就你是他儿子,我不是吗?”
“他养我的时间比你多多了!他在我身上消耗的心血是你的几倍!你的名字还是跟着我的起的呢!”
“你自己还有过爹妈,我才是他一把屎一把尿亲自养大的!我难道不想让他活着?!”
范珮瑜说到这里,蹲在地上捂着脸哽咽道,“我最希望他长命百岁!”
闫珮璋冷声道,“那你还把救命钱拿走。”
“那是老头子的救命钱,也是你的催命钱!”范珮瑜喘着粗气道,“你卖房子我不说你什么,你竟然敢去借高利贷,你知不知道你敢借一个月还不上,你的一辈子都得卖给他们!”
“我想让爸活着,可是前提是他安安心心的活着!”范珮瑜愤怒的道,“你卖房子我不说你什么,可是你借高利贷,你不知道爸多害怕那些人吗?”
“邻村黑子因为欠高利贷被砸了房子,剁了手指头那天,他一个大男人吓得做了一晚上噩梦!”
“他如果知道手术费是这样凑出来的,你以为他能安心养病?”
“你明知道他这一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我们,你要让他知道,你为了给他看病而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吗?”
说到这里,范珮瑜终于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对,就你是孝子,我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我就不应该管你,等老头走了,你一辈子被那些人追着讨债也活该!”
“……”
范珮瑜显然也濒临崩溃,到了后面仿佛是自言自语:
“我问过医生了,手术之后还要化疗,比保守治疗遭罪多了,他苦了一辈子,我就想让他安安稳稳好吃好喝的活两个月也成……”
男人哭着说出当初的理由,与其说是说服别人,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这样老头也能走的安心,毕竟他走了,我们还得活,得好好的活……”
“唉……”旁边的护士道,“范珮瑜估计也不好受,他那头发之前还都是黑的,这半个月我看至少白了一半。”
夏眠才想到,范珮瑜好像就比闫珮璋大七八岁,应该不到四十岁,可这会儿看着快五十了。
那边范珮瑜哭完了,站起来狠狠的把饭盒塞到闫珮璋怀里,“你爱吃吃不吃拉倒,你也病倒了正好进去陪老头子一起躺着!”
“反正我是个畜生,我也不会管你。”
闫珮璋捧着饭盒,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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