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影九单独一人出现,寻常人等根本无法区分辨认。
影九点头认了身份,拱手道:“骤闻噩耗,还望邱盟主节哀。”
邱一阳想到惨死的发妻差点又落下泪来,好不容易稳了情绪,才终于开口问道:“怎么只副阁主一人,风阁主他……”
“阁主和风扬昨夜离开,去取此次的诊金了。”
“诊金?”
“实不相瞒,我等此次登门正是为了求医而来。左护法身患奇症,还请云清姑娘,哦不,请邱少夫人出手相救,听风阁上下不甚感激。”
影九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神色不明。
倒是被点了名的邱少夫人一扬眉,漫不经心道:“是中了蛊?”
影九拱手行了一礼:“正是,还请少夫人移步相救。”
直到此刻,闲闲倚在门栏边上的傅长乐在终于看清了巫情的样貌。
这位南疆圣女的长相极艳,气质却极冷,就像是扎根在冰山雪原上的艳丽牡丹,远远观去摄魂夺目,稍一靠近却只摸得半身冰寒。
对于她轻飘飘出口的“中蛊”二字,无论是邱一阳还是邱玉平,均未露出什么诧异的神色,可见巫情并未隐瞒自己南疆圣女的身份。
不过值得玩味的是,这位刚死了婆婆的新嫁妇面上竟看不到半丝伤心的痕迹,仿佛连装都不屑于去装。
而她身上那件收腰广袖的白色素衣,与其说是丧服,更像是一件将她衬的更为冷艳傲气的华裳。
对比下来,她身旁的邱玉平脸上的哀戚就明显多了。
这位白面如玉的邱少公子长袍叠袖,松松散散露出红色的一角里衣,显然是得到消息后匆忙而出,至今顾不上打理自身。
傅长乐仗着别人看不见自己,大咧咧将三人打量一圈,又着重将目光放在巫情身上。
“我前些日子欠了风阁主一个人情。”巫情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冷冷淡淡道,“走吧,早些解了蛊,也早些两不相欠。”
连影九都没想到请人的过程会如此顺利,他偷偷在心里表扬了自家靠谱的兄长一番,面上难得礼数周全:“那就劳烦少夫人了。”
两人语毕就要往外走,高坐在主位上的邱一阳脸色一变再变,最终还是出声道:“等等!”
影九急着回去救人脚步未停,只是他身前的巫情转了身,语调随意道:“公公还有什么吩咐吗?”
“平儿她娘尸骨未寒,你、你……”邱一阳盯着冷冷清清事不关己的儿媳妇,语气愤恨,“你如此做派,当真不怕寒了我们邱家的心吗?”
时刻注意着巫情神色的傅长乐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茫然。
这位掌控了整个南疆的巫族圣女,似乎在茫然自己为何突然受到指责。
不过痛失老妻的邱一阳可注意不到那么多,他看着抱剑而立的影九,语气再没了昨日的惶恐忐忑:“风副阁主,敢问副阁主,昨日丑时你等身在何处?”
“自然是在房内休……邱盟主这话何意,是怀疑我们杀了邱夫人?”终于反应过来的影九一下子冷了脸色,“我等与邱夫人无冤无仇,还请邱盟主慎言!”
更好总要的是,就算当真是他们要杀人,哪里用得上大摇大摆登门还亲自动手。
赵稚丽这样的,砸点金子让蓝雪楼的头牌出手不更省事?
他们听风阁又不缺这点小钱。
邱一阳虽然心里也知道听风阁不至于干出这等明晃晃让人怀疑的蠢事,只是他夫人的身手他是最清楚的,昨夜在武林盟,除了听风阁两位阁主,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在武林盟内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一个一品高手。
这厢头两人对持间,傅长乐却突然察觉出不对劲来。
根据刚刚邱一阳的问话,很显然赵稚丽死于昨夜丑时。
可倘若她没记错的话,昨夜寅时,她在武林盟满府晃悠的时候,还见过正往新房院子方向走过去的赵稚丽。
这可是奇怪了。
傅长乐仔细回忆了一番。
当时整个武林盟热闹已过,她因为错过了影九回房的时间,硬生生被关在了门外。叫门门不应,推门门不开,魂魄状态的傅长乐彻彻底底成了个游魂,惨兮兮飘来荡去。
而就在她飘过后花园时,她分明看见赵稚丽穿着白日里的红袍,慢吞吞穿院而过。
当时天色暗,隔得又远,傅长乐虽看得不太真切,但至少可以肯定,那人确实是白日见过的盟主夫人没错。
是仵作的死亡时间推测有误,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原本兴致缺缺的傅长乐难得被勾起一点好奇心,心底里琢磨着要不要趁着无人能见的灵魂状态去角角落落搜集些情报。
然而她刚一抬步,就见有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跑进来,差点撞上正要出门的自己。
好险避过粉身碎骨之痛的傅长乐长舒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再次跨步,就听见胡子男人慌慌张张道:“盟、盟主,小翠说她昨夜见过夫人。”
此人正是一早得了吩咐盘查府内下人的张管家,平日里再稳重不过的人,此刻却像是丢了魂似的,连跪着的腿都在微微发颤。
邱一阳面色不虞,沉着声呵斥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昨夜小翠在何时何地见过夫人,还不赶紧道来!”
“是在后、后花园。”张管家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见邱一阳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干脆心一横,大声喊道,“昨夜寅时三刻,小翠在寅时三刻,在后花园遇到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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