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人,当你在极度渴望得到什么,一旦尝到了甜头,又有几个人能对触手可得的欲望收得回手。
前方那背影疾步又匆匆。
王全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了,才算是叹了口气。
“但愿……”
他开了口,又原样的咽了下去,但愿什么呢?但愿玉主子和他们殿下有个好结果吗?王全轻笑一声,又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又岂会放手?
——
西偏殿中
圣上站在床榻边,眼神往站在门口的恒亲王那儿瞥了一眼,这才开口:“人如何了?”
来的是太医院的院判张墨,平日里只负责圣上的龙体。此时乾清宫叫太医,他自然就来了,却也没曾想过,殿下的乾清宫中居然还住着个人。
此时被问,眼神闪了闪,这才道:“这姑……姑娘昨日受了凉,感染了风寒。”床榻上,玉笙还在昏迷之中。
张太医将眼神从那张脸上挪开,纵使他在宫中当差,却也不得不去惊叹,这位姑娘的脸生的实在是过分貌美。
“不过是风寒,人如何昏迷了?”
圣上向来是个不喜形于色的性子,听见之后眉心却是狠狠地拧紧,面上明显的带着担忧。
“这……”
张太医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才道:“这个臣倒是知晓一些。”
这姑娘是谁,他心中大概是有了数了。
昨日的事情闹的这样大,就算圣上下令将消息都瞒住,可有些事情到底还是封锁不了。这姑娘,只怕就是太子宫中那位。
“之前太子殿下也问过微臣。”张太医笑了笑:“说是宫中有位自小就是不能食荤腥,身子过于虚弱。而这位姑娘体质十分孱弱,只怕也是幼时过的凄苦,底子未曾打好的原因。”
太医每每说一句,陈珩的眉心就拧的重上一分。
他抬起手,情不自禁地往自己心口之处按了按,无人知晓,他这有一处伤疤。
巴掌大小,是被人活生生的用牙齿给咬出来的。
血肉伴随着腥味充满了整个口腔。仿若还能回到八年前,当时四面全都是血腥味,大火烧的那个夜晚犹如白昼,整个天边似乎都亮堂了。
小小的她当年才丁点儿大,浑身都是血渍,整个人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一张脸花的已经不成样子,唯独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
当时她扑在自己怀中,恨得咬牙切齿,哭得撕心裂肺。他心口之处的那块肉,便是被她当初要咬下来的,这么多年,他征战西北,身上刀剑的疤痕无数,可唯独这块疤,才是一直疼入了他的心口里。
陈珩抚着心口处的手放下,他满是悲伤地看着前方,又可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这才食用不得荤腥?
意识到这一切可能是自己造成的,陈珩拧着眉心,几乎是步履狼狈的退下。
刚出了乾清宫门口,却是撞见了迎面而来的太子。他看着来人,朝前走的脚步停了下来:“皇兄的消息未免也太快了些。”
从玉笙晕倒到现在,小半个时辰都才不到。
东宫离这儿一来一回也得一刻钟的功夫,看样子太子是派了人在乾清宫中盯着,得到消息人立即就赶了过来。
在陛下身侧,从皇子到大臣,多多少少都有眼线,但谁也不像太子这样,一得到消息就立马往这儿赶的,不说别的,就算是再着急也未免也过于明显了些,多少会惹得圣上猜疑。
“钦州洪水暴发,新来的奏报,孤不过是去向父皇禀报罢了。”太子停下脚步,垂下眉眼盯着他:“这要是说起来,你这又是从哪里来?”
前方就是乾清宫的大门,陈珩站在这儿,除了乾清宫还能是从哪来?太子殿下明知故问,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神更是牢牢地盯着对方。
从昨日开始,他就处于一股暴怒之中,不过是强行忍着罢了。可如今瞧见人站在自己面前,却又如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
月白色的袖子下,如玉般的一双手上,青筋暴怒起。
“往日里对朝中之事向来不感兴趣。”太子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是笑着的,春光之下,整个人显得颇有几分如沐春风。
“正好孤那儿新得了一本兵书,有些地方甚是不懂。你若是得空,孤改日里倒是要问上一问,让你解解惑。”
太子向来不擅这些,又何时看过兵书了?再说了,他身侧有个沈少卿,在某些方面,与他相比更是当仁不让。
至于太子殿下这个解惑……陈珩的手掐紧,随即才一点一点放开。
“那就静候皇兄了。”陈珩说完,转身就走,玄色的身影一直消失在自己眼前,太子殿下的目光才收回来。
王全跟着身后,继续道:“说是御膳房的奴才不懂事,一大早拿的都是荤腥。”
“再加上昨日玉主子被元承徽浇了整整一壶水,身子娇弱受了惊又着了凉,这才染了风寒。”王全说完抬起头,却见前方,太子殿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元承徽的兄长元令瑾现任大理寺少卿,自小就跟着太子殿下,算是左膀右臂也不为过。
可如今,妹妹犯错哥哥受罚。这位元侍郎日后只怕前途渺茫了。
玉笙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从窗外看过去,天边的彩霞融成一体,呈现出一片瑰丽的色彩。
她睁开眼睛还未起身,身侧便传来一声:“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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