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早之前做的一根簪子,之前是打算给长安的。”
他与洛长安之间的事,倒是人尽皆知。恒亲王护了她七八年,至今未娶,人人都说是要等洛乡君长大,可如今来,这也是个传闻。
“可是她不听话。”陈珩那下垂着的眼睫稍稍颤了颤,语气之中显得一片冰冷:“说谎骗人,心思恶毒,我看见的,跟她让我看见的,像是两个人。”
玄色的长靴从那黑檀木的小圆桌上落下,陈珩面上的笑意变得有几分戾气。
他掷了手中的酒壶,书房中的迦南香瞬间被一片酒气蔓延住了。他冷着脸,跨着长靴从下面走上来。一直走到了书案旁。
“这簪子我拿出来了,却又不想给她了。”
陈珩的掌心伸出去,像是要将那簪子给拿回来。太子笑了笑,拿着玉簪的手抬起,却是将他的手躲开了:“你也送不出去了。”
他轻笑一声,将玉簪的一面示意他看。那含苞待放的玉兰花上,有一道很长的裂痕。
从花蕊的中间往外,一直蔓延到花瓣上。整个玉簪子犹如用力一碰,就能碎了一般。
陈珩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原地。
太子眼帘下垂,将玉簪放在了桌面上:“这东西既然无用了,给了你,你只怕也是不要。”玉簪放在了桌面上,他道:“生辰既过了,也就不必再送了。”
那只宽大的掌心,拳头微微地捏起。
被燎伤的手背上,靠近之后越发地血肉模糊。太子盯着那只手看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出去吧。”
夜晚的风吹的有些冷,书房院子旁的那几颗柳树枝条抽了芽。玉笙一直在角落处等着,瞧见那玄色的身影一出来,想了想迎了上去。
陈珩低着头走出来,却是没想到第一个瞧见的便是她。跨出去的脚步有些顿住,他将两只手一同背在了身后。
“恒亲王。”
夜晚的风有些冷,她又在角落处站了一会儿,刚靠近,便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那浓烈的酒味。没忍住,扭头就打了个喷嚏。
“我走远一些。”
陈珩瞧见这一幕,立即往后退了退,想到什么,又往后撤了一大步。
“你……恒亲王您这究竟是喝了多少?”三七立马上前给她拍了拍后背。
那酒气实在是过于烈,味道简直令人昏厥。玉笙捂住鼻子,又被呛得接连咳嗽了好几下。
“那我……”那我下次不喝了。
陈珩那下垂着的掌心捏了捏,这句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也幸好玉笙没有听见,适应了那股酒味之后,她挥手让三七下去了。
三七的胆子实在是太大,这位虽是救了自己,可到底是恒亲王,哪里会容许旁人这样放肆的?
“多谢恒亲王今日救玉笙一命。”三七往后退了几步之后,玉笙又抬起头,强忍着害怕往恒亲王那儿靠前了两步。
恒亲王是在沙场之中闯荡过的,身上手上都是沾染了血迹的,越是靠近身上那股肃杀的气息越发的浓郁。
玉笙垂下头,头上的海棠花的步摇微微晃荡,她看着恒亲王的手:“玉笙带了些外伤膏来,每日三次,还望恒亲王莫要嫌弃。”
白玉瓷瓶里的东西他最是熟悉不过,可陈珩看着,伸出去的手却依旧还是细微地颤抖。
膏药被他接了过去,玉笙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抬起头,又借着机会往恒亲王身上多看了几眼,恒亲王救了自己是不错,可靠近之后,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感,也是她放下不下的。
梅林中,还有……竹林间的那人,究竟是不是恒亲王?
一想到,这两人若就是同一人,玉笙没忍住,袖子里的手微微有些掐紧。
“那我就先回去了。”她往下弯了弯身子,逃似的立即就要往回走。身侧,陈珩看着她的脸,忽然道:“等一等。”
玉笙的脚步停了下来。
下一刻,恒亲王却如一阵风眨眼就没了踪迹。
陈珩轻功极好,凌波微步,一身玄色的衣着在黑夜中没了踪影,皇宫的侍卫们却是半点不知。
一眨眼的功夫,人便回来了,陈珩自己没靠近,只将手中的东西举到了她眼前。
“给你的。”
那只血肉模糊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朵玉兰花。开春的头一朵,花蕊上还浸着夜晚的露。玉兰花白白净净的,含苞待放里中却还透着雅。
“给……给我的。”
玉笙僵硬住,没接。
可恒亲王这只手却是一直伸着,在这寒冬夜里,冷风刮着,手背上那被烫伤的痕迹,也就格外的明显。
玉笙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接了过去。
那朵玉兰花在她手中,衬的整个人格外的乖巧,陈珩看着她的脸,明知自己这样不对,可却到底还是私心里任由自己放肆了一回。
“生辰快乐。”
既然那根玉簪他送不出去,那便就让这朵玉兰花全了他这妄念吧。
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
她什么都不懂,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念,就将她拖入这万丈深渊之中。
夜晚的风还是透着股冷,四周的酒气快散了,鼻尖却是透着一股玉兰香。玉笙靠近鼻尖闻了闻,那股香味却是又消失了。
“主……主子。”三七在一旁,瞧的胆战心惊:“主子,这殿下那儿,您还去么?”这恒亲王殿下过于的大胆,这事若是被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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