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且不太真切的场面,她却习以为常,仿佛本该如此。
她和她,本该生活在一起,相濡以沫,朝夕相处。
我去上班了,你简清提上包,准备出门。
鹿饮溪连忙跟上去:我也出门,谢谢你的照顾。
简清瞥了她耳垂一眼眼,没说话。
鹿饮溪歪了歪头:怎么了?
简清摇头,淡道:没事,走吧。
她耳朵上耳坠不见了。
简清莫名的,不想提醒她。
鹿饮溪嗯了一声,戴上口罩,拿上伞,跟着简清出门。
伞是简清的。
简清有洁癖,借给别人穿的衣服不会想要拿回,鹿饮溪怕她借出去的伞也不想要了,就故意把耳坠落在她家里。
若她说不要这把伞了,等到晚上,自己还有理由再过来,取耳坠。
最好晚一点过来,这样,她说不定会担心自己的安危,又会让自己留下。
*
出了小区的门,鹿饮溪依旧紧跟在简清身后。
简清停下步子,转过身看着身后人,淡淡挑眉。
鹿饮溪怕被她当做尾随别人的变.态,随手指了指前面的商场:顺路,顺路而已,我要去商场。
简清看了商场一眼,转回身,继续走。
走到昨天相遇的天桥下,鹿饮溪扫了眼对面的医院。
大清早就已人满为患、车流不息。
她停步,不再跟着简清,目送简清上了天桥。
简清走下天桥时,再次转身。
身后空荡荡。
抬眼看去,某人已消失在人海中,寻不见身影。
她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半分钟,才转回身,去医院上班。
鹿饮溪打车去了郊区某个朋友家。
朋友大清早被她薅起来,看她在自家的溜冰场里,滑来滑去。
滑到面前时,朋友撑着脑袋,问她:什么时候学会的溜冰?上个月我开party,请你来我别墅玩,你不是还不会吗?
可能是在梦里学会的。鹿饮溪流畅地滑了几圈后,停下来,脱下冰鞋,我要走啦,谢谢你提供的场地。
朋友没好气地骂她:你丫脑门被挤了?来一趟上海,大清早把我喊起来,来我家溜冰场溜了几圈就走人?
鹿饮溪哈哈一笑:改天请你吃大餐!
在那个虚拟世界里,她和简清确认关系后,每个月都会去几趟溜冰场。
她的溜冰技术也从一窍不通,到现在熟能生巧,正滑倒滑、加速减速,灵活自如。
她本想在商场的滑冰场里测试、是否还记得虚拟世界里学会的东西,但一来,商场9点才开门营业,二来,商场人太多,万一被认出来,容易遭到围观。
只好来祸害朋友,借用朋友家的溜冰场测试。
测试结表明,那个世界里学会的技能,到了这个世界,依然有效。
*
早上查房,病房的电视,播放着某部青春偶像剧。
病床上的老人家看得津津有味。
简清扫了一眼。
电视屏幕上,男主角蹲下身子,为女主角系鞋带,一边系,一边仰头看着女主角微笑
简清在心中暗暗嘲讽:自己没手么?谈个恋爱连基本的生活技能都不会了?
下一秒,镜头一转,屏幕上出现了鹿饮溪清纯动人的面容。
简清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收回视线。
如是她,帮忙系个鞋带也不是不行
下午,临近上班时,简清去示室取一份材料。
平时会有一些学生在示室里背书、午休,休息完了,几个同学约着一块开黑打游戏。
简清走进来,学生们主动打招呼问好,忐忑地放下了手机。
还没上班,你们玩你们的,我拿个东西就走。简清示意他们别紧张,拿上了材料,转身就离开。
学生们继续玩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着。
瑶,跳我身上,保护我!
保射手!保射手!
有些同学开了语音外放,游戏音效清晰地传进简清耳中。
简清几乎不碰游戏,从前完全听不懂学生手机里传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游戏音效,如今,她听见羁绊无影无踪,藤蔓一斩就断、神在白天做梦,太阳从西边升起、什么小鹿女啊,一定是世界上最不可爱的孩子吧,愣了愣,停下脚步,下意识看向学生的手机屏幕。
就算没看清游戏人物,她听见这些语音,脑海也能浮现出一个、受到攻击后会变成一头小鹿的可爱女孩
她是不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接触过这个游戏和这个游戏角色?
下午值科研班。
简清取了材料,去肿瘤中心实验室,看自己培养的细胞。
他们科的人经常需要养一些癌细胞用来做实验、发文章,其他科的同事就送了他们肿瘤科一个外号,蛊王。
他们的科主任是最大的蛊王,她是小蛊王,底下还有一溜的师弟师妹师侄。
蛊王身兼副院长的行政事务,工作太忙,多数时候,都是年长的师哥师姐们,在带一些新入门的弟子。
简清进实验室时,看见某个师弟拿着一张说明书,看得一脸认真,眉头紧皱。
她以为师弟碰到了什么难题,凑过去看,不料竟是是什么抓娃娃机的说明书和概率计算公式。
实验数据出来了么?她问师弟。
正在摸鱼的师弟被她吓得一个激灵,收起抓娃娃机的说明书: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简清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冷淡道:不要玩物丧志,再不加把劲,小心延毕。
哎好!师弟挠了挠头,最近比较忙,没什么时间陪女朋友,她喜欢抓娃娃,我就想着学一学,等到放假陪她去抓着玩。
简清嗯了一声,不再训他,转身去看自己养的肺癌细胞。
抓娃娃有什么意思?不如养小细胞。
他们组养了肺癌细胞、肝癌细胞、乳腺癌细胞差不多有上亿个细胞。
这些细胞娇贵得很,要在适合的温度下才能存活,也要定时投喂,以免饿死或营养不良,还要经常清理那些凋亡的细胞,就像饲养了一只小宠物,需要定期洗澡。
在实验室待到晚上九点,简清才离开。
工作时、做实验时,她能够心无旁骛,一旦下了班,心中就多出一片空白区域。
心头盘亘了一种若有似无的患得患失感,无论做什么都填不满。
回到小区门口时,忽然从保安室里窜出一个人来
简老师,晚上好,我不小心把耳坠落在你家了,想再去你家一趟,取一下。
鹿饮溪摘下了口罩,呵着手,被冻得鼻尖通红,看见简清时,唇边绽开一个甜美和煦的笑。
未经大脑思考,简清低下头,下意识就想脱下自己的手套,递给鹿饮溪。
手套褪至指尖,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有多奇怪。
她抬头,看向鹿饮溪,问:等了多久?
鹿饮溪唇角依然挂着笑:没多久,我刚从朋友家过来,才发现耳坠掉了。
其实从傍晚就开始等她下班。
白天她坐在一家咖啡厅里,处理工作上的一些事,到了傍晚5点,她就搁置了工作,跑到小区附近蹲守,等简清下班回来,想多看简清几眼。
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只要简清不在身边,她就无限思念她。
哪怕只能看一眼,也足够了。
没想到简清今天又加班,她在外面徘徊了几个小时,最后实在受不了严寒,跑进保安室,和保安叔叔套近乎,吹保安室里的暖气。
简清解下自己的围巾,圈到鹿饮溪脖颈上:你又撒谎。
第114章 心上人
*
没有暖气的城市, 只能靠空调和一身正气取暖。
被冻得僵硬的四肢逐渐暖和起来,鹿饮溪围着简清的围巾,戴着简清的手套,手里捧着一杯温开水, 乖巧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时不时抿一口温水。
简清从厨房端出两碗热面,瞥了眼鹿饮溪。
没等人喊, 鹿饮溪闻见荷包蛋的香味, 主动走了过去,洗手, 用餐。
她吃的速度有些快,但姿态还算优雅。
简清抬眼看她, 问:没吃晚饭?
鹿饮溪说:只吃了几个小番茄。
她们圈里的人,哪怕瘦成了螳螂,也得保持节食的习惯,以免将胃撑大。
吃了几口后, 鹿饮溪放慢速度,细嚼慢咽, 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对座的简清。
简清垂着眼皮, 没有看她, 看着碗里的面, 不知在出神想些什么。
鹿饮溪目光一转, 忽地瞧见简清手背上,又多出了几道冻裂的小口子。
心中一疼。
怎么又和从前那样?
可劲地糟践自己, 一点也不爱惜自己身体。
偏偏现在没有什么立场指责她,鹿饮溪盯着她手上的小口子,咬牙切齿吞下碗里的面。
简清的厨房垃圾不会在家里过夜, 饭后,鹿饮溪抢着洗了碗,又抢着去楼下倒垃圾。
简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给了她一个电梯卡、一把门锁匙。
鹿饮溪也就不客气地收到了怀里,下楼丢垃圾的同时,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两支护手霜。
回到家,她没有主动还钥匙的打算。
简清挠了挠额,伸出右手,正打算开口要,鹿饮溪把一支护手霜放到了她手心。
冬天有点冻手,我买了一支,商场买一送一,顺便送你一支。鹿饮溪解释道。
简清收回右手,又伸出左手,目标明确:钥匙。
鹿饮溪:
转移话题失败,她慢吞吞把钥匙交还给简清。
简清收回钥匙,又低头看了看护手霜,淡声解释:我没有备用的。
只有这一份。如果她想要,可以去钥匙店配一份。
尽管她们认识还不到两天。
喔鹿饮溪垂头应了一声,半晌,看向落地窗外,眼眸亮了亮,嚷道,诶,又下雪了啊,我又没带伞
语气似是遗憾,偏偏眸光清亮,似是无比欣喜。
简清看了眼雪,又看了看鹿饮溪。
鹿饮溪说:抱歉,你的伞我落在朋友家了,我改天再上门还给你。
又多了一个上门的理由。
再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她的刻意接近。
简清默了片刻,配合地开口:你,还是睡那间客卧。
鹿饮溪听见,眼神愈发明亮。
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中砰砰跳,简清伸手,遮挡她的视线。
往常简清做这个动作,鹿饮溪会抬起头,亲吻简清的手心。
如今她也条件反射般抬起头,看了一眼,没有亲吻,而是微微低头,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冰凉的手心。
简清缩回手,垂眸望着她的眼睛,眼眸愈发深邃。
她也看着简清,眸光涌动,像是带上了钩子,勾得人心生荡漾。
周遭的空气在升温,被她触碰的掌心似在发烫。
零星一点烫,逐渐烫得人心颤动。
简清视线下滑,滑落到她嫣红的唇瓣,盯着看了几秒,声音变得轻柔起来:那晚安
鹿饮溪牵起唇角:晚安送你一个晚安吻!
说完,踮起脚尖,迅速在简清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然后一溜烟跑回客卧。
跑进了卧室,她卷大饼似的,把自己卷进棉被里,抚摸自己的唇角,从床头滚到床尾,偷笑不已。
拥抱、接吻比这更亲密的事做过不少,她偏偏还会为这一个浅尝辄止的、礼仪性的晚安吻,怦然心动。
简清站在落地窗边,伸手抚摸那片被亲吻过的脸颊,依稀记得那份柔软的触感。
她看着客卧的方向,耳朵抖动了两下,唇边也绽开一个微笑。
*
简医生,早。
早。
简老师,早上好。
好。
早上,到了科室,简清一坐下,组上的师弟就和她伸手要东西。
师姐,护手霜借我抹。
你有还过么?每次都说借。
简清捞出白大褂口袋里一支崭新的护手霜,犹豫了一秒,丢回口袋,拉开抽屉,把旧的那支丢给师弟。
师弟接过,嘿嘿一笑:等我发工资了给你买支新的。
简清没回应,打开电脑,查看昨晚新入院的病人。
她回到临床工作的第一天,就给自己买好了护手霜。
以前几乎没有护手的概念,和师弟一样,偶尔蹭一下同事的,不会特意护手。
不知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念头?
值完夜班的医生同事贴着面膜走出来:年龄大了,熬不动啊熬不动。
护士同事分给她一袋煎饺:我哪天要是转行了,一定是因为干不动夜班了。
护士夜间的工作比医生更辛苦,转行的护士,十有八.九是因为忍受不了值夜班。
刚从外科轮转过来的一个医生吃着早餐,摇头晃脑:我对肿瘤内科的生活很满意,下班规律,夜间仰卧起坐也没那么频繁。
护士长进来,叉腰道:就该把你们丢到急诊去轮转个把月,回来就知道我们科的好了!又指了指贴面膜的医生,小钱啊,怎么连你都用上面膜了啊?
没办法啊,女人上了年龄,自然而然就懂得要保养了啊,我又不是简医生,天生丽质难自弃。
简清听见,目光一顿。
上了年龄,就会想要保养自己了么
得了吧你,你才26岁,我27了我说什么了吗?值班护士调侃道。
贴着面膜的钱医生哀嚎:不一样啊,你已经结婚了,还有老公给你送早餐,我还没嫁人啊,熬夜熬丑了,就找不到对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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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第三种绝色(GL)——天在水(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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