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叶三的一瞬间,前所未有的恐惧袭击了他。哪怕从未见过这张脸,但是日日夜夜的钟声在脑海里刻下了无比鲜明的烙印。
来自魔宗的恶鬼。
老板的额头上不停冒出豆大汗珠,他的菜刀啪嗒落在砧板上,整个人僵在原地,声音只吐出半截,就像破风箱一样急速喘息起来。
正午的阳光最好,茶水铺的老板手脚冰凉看着眼前两个人,不停往后退。嘴唇疯狂哆嗦,又吐不出半个字。
叶三的目光慢慢落在砧板上的菜刀上。豆干才切了一半,他走到砧板前,捻起一根豆干丝。
嗙一声,茶水铺的老板蜷缩在角落里,带倒了几张板凳,凳子砸在他的腿上,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不停往堆满杂物的角落里缩。
叶三的手悬在半空中,想了想,问道:“害怕我?”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阀门,茶水铺的老板猛地惊弹起来,动作太大以至于推倒了砧板,菜刀啪嗒一声掉落在他的身边。
叶三安静地看着害怕到死的老板,沉默地蹲下身子,捡起地上菜刀递给他。
老板哆嗦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刀刃,脸色蜡黄如纸,他发出沉闷的喘息声,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头,再也不敢抬起来。
叶三静默了片刻,将菜刀放在他的面前,然后拽住云清的手走出了茶水铺。
当他们走出门的时候,身后出来一声闷响,菜刀被人甩飞,直接冲他们背后袭来。
叶三偏了偏头,目光落在刀刃上。那柄菜刀猛地停在半空中,朝木柱上砸了过去。
亲眼目睹了菜刀扭转方向的茶水铺老板,在角落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哭喊,狂舞着双手打翻了桌面上一切杂物。
叶三发出了一声叹息。
云清在他身后张了张嘴,叶三大步往前走去,说道:“不要开口,我现在不太想听人说话。”
他们走到村子外的时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走出了房门。
因为战争的关系,这个村子里仅剩下不多的老人孩子,还有女人。
他们站在村子里无声地看着两个外人,害怕到浑身发抖。他们将孩子藏在屋中,手里拿着菜刀和铁锹,无声地站在屋檐下。
因为害怕,哪怕手里握着木棍,他们也浑身发抖。
叶三无声看着他们手里的武器,那些菜刀上还沾着水珠,铁锹上还沾着泥巴。
隔着篱笆,他的目光看向屋檐下的老人,开口问道:“想杀我?”
没有人回答。他们的目光里全是恐惧与厌憎。看着那些熟悉的目光,叶三并没有太意外与愤怒,他只是走到村外的井边,拿起木勺舀了口水。
自年少在血瀚海时,他就听父亲说过,以魔宗的身份走出瀚海,就必然会面对整个天下的目光。
如今重来第二次的生命里,只不过是清清楚楚真实感受到了这些目光。
冰凉的井水顺着他的手指落在泥地里,叶三看了会儿湿润的土地,拽过云清猛地往前走。
身后传来武器落地的声响,也有木勺被远远扔飞的声音,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叶三越走越急,一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生生袭击了他。他攥着云清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直到视线以内再也没有人,他才吐出一口气,然后将头埋在了云清的肩膀上。
天上的风呼呼地从背后吹过,叶三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天的时候,他们路过了黄河岸边的村落。或许是魔宗掌教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黄河岸,在叶三经过村门口的时候,一桶黑狗血从天而降。
那桶带着腥气的血水并没有掉落在他们身上,反而向周围的空间里滑落。地面很快被浸湿了,散发出一股黏浊的味道。
叶三朝村子里看去,坑坑洼洼的泥地上没有一个人,整个村子里的空荡荡的。
他并没有继续找村子的人,反而看向了屋檐下吊着的几串火红辣椒。
叶三伸出手,一粒干红辣椒落在他的手掌心。他用手指掐了掐,道:“在石桥村的时候,我也喜欢晾干辣椒。”
他知道自己离开后,村子里的人会将那串辣椒全部丢弃,或许村门口还会用井水再冲洗很多遍,以彻底抹消他来过的痕迹。
叶三继续往前走,在不知不觉间,他沿着黄河道,已经走了三天。
傍晚的时候,他站在官道旁,一队大翊的粮草队伍从远处路过。如今衡山郡已经换了名姓,大翊和边境之间的运输道路彻底打通,黑色的高头大马踏过泥路,溅起一阵阵尘土。
队伍中的人们发现了叶三,在铁甲下的目光复杂地看向他。
大翊的军队不可能对道宗的对头出手,于是他们在军令声中继续往前走,就像经过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没有人记得他的族人在云中的战斗,也没有人想起他在草原上的生死搏杀。
在整齐的军队之后,浑身是泥的贫困难民正从一个道士手里接过米袋。饿了三天的灾民仓皇跪倒在道士面前,用力擦了擦手才接过那些米袋。
大米洁白无沙,他的泪水滚滚而落,发自内心地喊道:“道宗!道宗!”
在他身边,大翊的军队整齐经过,像是两个完全切割的世界。
叶三看着这一切,并不觉得愤怒,也没有被背弃的失落感。他的目光穿透围墙与日光,又落回了云清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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