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剑光凝固成实体,横亘在衡山郡的结界里。与结界相接触的地方不断发出滋滋声响,像在燃烧。
那道剑光被结界的力量消磨,因此不能够在前进。
而衡山郡里几乎爆炸的力量也因此泄溢,渐渐平息。
云清眼前的风消失了。
老人的手指在高塔上不停颤动,他几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只在喉头发出一声低喝。
“苏蕴!”
第185章 一剑所以横绝
那道剑光凝固在漆黑天空里,贯穿整座城池,像是一道来自遥远天际的急电,破开了浓厚夜色。
老人凝神看向那道剑光,原本暴戾的眼神里,却倏忽变得清明无比。
他的双眼开合之间,有数粒黄沙腾空而起,无声传出衡山郡的结界,在广阔平原上飞速狂舞。
每一粒沙尘都代表衡山郡的意志,千万风沙则汇聚成涛涛河流,带着千钧力量在天地里奔涌如黄河水。
剑可以阻拦有形的事物,但如何斩断人的意志?
苏蕴脚下的风沙渐渐变得更为汹烈,他手中的长剑微微震动,透露出一股极为明亮的锐意。
那道剑意突兀出现在天地里,朝着被破开的衡山郡再度追击过去。
两道剑光在天地里交汇,整片天空骤然爆发出极为刺眼的亮光。从满地风沙到漆黑夜色,天地里被劈开一道透明色的裂口。
老人微微睁开眼,眼神起伏间,天地里风沙爆起。跪坐在地面的人群更为猛烈地颤抖起来,头顶的无数光线流淌着极为惹眼的血色。
血光顺着丝网在黑塔边盘旋,散发出一股腥甜湿重的气味。
在血色的最深处,老人的眼睛里,猛地逼出一股狂暴杀意。
天地里的风沙猛地涌起,衡山郡外狂风从地面贯穿,几乎形成巨大风墙。
一整个衡山郡的意志,朝苏蕴当头砸去。
苏蕴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他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脚也陷落进地底。
他的剑破进衡山郡,剑刃上挑起一整个衡山郡的意志。
每一道心意重如山海,衡山郡压在他的剑锋上。
苏蕴的神情极为认真,他的手指上已经出现细微裂缝,不断往下滴血。然而感受到衡山郡力量的可怕程度,他将所有的力量都凝结在长剑上,朝天地里四散开。
剑光顿时在天地里熊熊燃烧起来,透明的火焰在天地里尽情燃烧。衡山郡的力量与天地里的剑光交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可怕威能。
天地里凭空爆发出细微的爆炸声响,像是水晶壳被凭空砍裂发出的破碎声响,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剑光与结界的摩擦不断加重,天空上不断往下坠落燃烧的星火,那些燃烧的星火噗噗落地,瞬间砸穿了房顶和石砖,留下无数焦黑的深坑。
在所有力量汇集到极限以后,天地里灵气的浓度迅速攀升,在无数火星的燃烧下,衡山郡整片天空瞬间爆炸。
巨大的热浪在天地里迅速席卷。
火浪朝四面八方狂涌。
衡山郡的所有屋瓦老树,在一瞬之间分崩瓦解,被火浪裹挟着朝城外四面八方扑去。
黑塔下的阵眼中央也发生了变化。倒在城墙下的张庆,直接被震进了黑塔下的屋檐里,在最平静的阵眼里躲过一劫。
无数燃烧的瓦片和碎木块迅速往下落,身边每个角落都在下火雨,云清坐在一片火林里,黑塔上的瓦片不停往下掉,又在掉落过程里被点燃,落在地上开始迅速燃烧。
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苍白。
云清的手腕在微微颤抖,他在阵眼的中央努力稳住身形,凭空凝聚出的些微灵气被迅速冲散,冲击着他的五脏内腑。
张庆倒在黑塔下,身上的衣物片片碎裂,身后还有几片燃烧的木块,几乎要烧到他的头顶。
半空中,老人端坐在黑塔上。身体周边的木板已经全部碎裂掉落,他坐在木台上,就像端坐在高台上的神像,身边无数血色丝网,看起来神圣得有些诡异。
他黑色的道袍下,有血珠在木头缝里不断渗漏,将柔软的道袍逐渐染湿。
方才一击之力,他以肉身强行承接整座衡山郡的意志作为武器,尽管站在破五山的边缘,肉身依旧无法承载这样庞大的力量。
老人的身体内部,每个角落都开始龟裂破碎,藏在血肉里的骨骼开始裂开,血珠在皮肤上不停滚落。
但是他并没有尝试疗伤。
整座衡山郡的力量强行占据他的身体,在这时候,老人抬起眼,看向城外的苏蕴。
苏蕴依旧站在风沙里,他看起来与以往并无区别。
但是他手里的长剑上,流淌下一条红色的急流。
这意味着苏蕴在某种程度上,受了极重的伤。
没有人可以轻易承受整座衡山郡的心意,哪怕是苏蕴。
老人的神情渐渐变得极为平和,在变作火海的衡山郡上,他的眼睛清明无比,渐渐带上一丝森然狠戾之意。
“回去吧,苏蕴。”老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轻轻弹动了一下手指,衡山郡里的火海往外开始散溢,在平原上熊熊燃烧起来。
几粒沙子自老人指缝间横飞出去,瞬间横穿了几里之远,噗噗打在苏蕴的剑刃上。
伴随一阵清脆密响,沙子从剑刃上划过,尽数落在苏蕴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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