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帖有很多种,烫金的、飞金的、泥金的,白底的,灰底的,黑底的。
叶三大致看了一眼,都是清谈会上各个门派送来的,要么是请他去喝酒,要么是请他去吃饭,别致一点的邀请他去醉红楼听曲儿。
叶三一边翻,一边笑,“这些人还挺有意思的,呼啦啦一夜之间全部冒出来了。”
云清喝完最后一口小米粥,问道:“你去哪一家?”
叶三随手抽了一张,道:“你也去?”
云清摇头道:“我不去,你自己去。你去的话午饭我就只煮半瓢米。”
叶三想了想,放弃了。他将请帖理顺了摆摆好,然后放在墙角,道:“下次生火的时候能用。”
这是叶三第一次触碰到应酬这件事,然而他自认为是个很懒的人,懒人就应该在家里好好修炼,然后等楼下传来一声“吃饭。”
问题是在早饭时间过了以后,小胡同巷里迎来了更多的陌生人。
每年清谈会的时候,人们会根据自己的眼力进行下注,赌坊的老板们消息自然比普通人更灵通,他们很快地来到小胡同巷,借着送礼物的机会顺道攀谈,然后仔细打量这两个少年获胜的可能。
还有南门大街其他住户前来拜访不认识的新邻居,大多数普通人并不明白修士和神婆的区别,甚至有捧着银子过来求几道保命符的。
叶三坐在大堂里,一上午人来人往,他坐在椅子上,实在是不胜其烦,在最后一批人走光之后,他彻底将门关死,恨不得在木门上写下闭门谢客四个字。
然而南门大街小胡同的二层楼闭门谢客这个举动,引发了上京修士们很多不必要的猜想。
或许是叶小先生性格孤傲不喜热闹,又或者是他不喜俗物一心大道,再或者是青城山甚少结交其他门派,他不便轻易走动。
而在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里,一心大道的叶三正蹲在大堂的角落,一粒一粒数道院送来的珠子。
云清从他身边路过,瞥了眼乱糟糟一地的东西,随口问道:“你猜下一个来的是谁?”
“是谁都行,只要不是道院的人。”叶三认真摸了摸地上的东西,开始思考取消闭门谢客这件事。
话音刚落,轮椅的声音嘎吱嘎吱从巷子里传来。
叶三和云清面面相觑。
叶三问道:“道院有人坐轮椅吗?”
云清摇头道:“我来上京没见过。”
叶三又问道:“那总不至于是清虚宗的人。”
云清点头道:“你去看看?”
叶三走到门外,看到了一个坐轮椅的白发老人。
老人真的很老了,雪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枯瘦的手臂,在渐渐回暖的春天里,他的双腿上依旧披着一条很厚的毯子。
老人神情平静而宁和,一双眼睛安静得如同深邃大海,他温和地看着叶三,眼睛有一种穿透岁月的力量。
在那一瞬间,叶三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平和与宁静。
老人习惯性地将手放在毯子上,他看着叶三,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但是等他真正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忽然觉得语言本身就是一种苍白无力的东西。
这个世上每天会死很多人,死去的人会经历转世,他们从此变成一个陌生人,在世间匆匆行走,然后与过往擦肩。
能够转世到同一个帝国,能够兜兜转转回到上京,能够与过去的亲友再相逢,这本就需要天大的机缘与执念。
老人看着叶三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千辛万苦回到上京,是不是对清虚宗有割舍不下的执念?
他轻轻拍着双腿,想到当年那孩子提着一把刀,在银杏叶下黑发飞舞的模样。
记忆里那骄傲清冷的少年,和木门下眼神明亮的少年,渐渐重合起来。
过了很久,他看着叶三,缓缓说道:“路过,讨碗水喝。”
老人很耐心地忍住了喊他一声的欲望,他今天来只是看看这个孩子的,老人不断告诫自己。
叶三见过的世面不算太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很傻。不过,他虽然隐隐猜出了老人的身份,也并不打算拆穿这个小小谎言。
他去大堂里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温水,走出来递给老人。
老人小心翼翼地接过茶杯,捧在手心里看了很久。在等到茶水凉下去以后,他慢慢喝完水,然后用衣袖将茶杯擦干净,还给了叶三。
叶三接过茶杯,看着眼前有些踌躇的老人,耐心问道:“您过来是找人的吗?”
老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认真地看着叶三,说道:“我想找个……传人。”
叶三走出院子,指了指道院的方向,说道:“您看见道院了吗?那里有很多很不错的修士,如果您能收下白见尘顺便让他不要再发疯,那就再好不过了。”
老人愣了一会儿,似乎没想过自己会被直接拒绝,他思考了一会儿,严肃说道:“如果我收下白见尘,清谈会的决斗怎么办?”
叶三承认老人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他对着老人好言商量道:“要不……您收了白见尘,让他取消决斗?”
老人更没想到自己的传承会被他当作交易筹码,他怔怔地看着叶三,心酸地说道:“传承大事,岂可儿戏?”
叶三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刚准备说些什么,云清猛地僵在原地,然后冲墙边疯狂逃跑准备越墙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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