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家门口,他习惯性往口袋里一摸,才发现剩下的四个铜板不见踪迹,显然是刚刚被相师扯袖子时候顺走了。
他顿了一下,刚想回头找相师,想想又作罢了。那个臭算命的,当然不会呆在原地等他打上门来。
有点想不明白的是,在这儿呆了几个月,算命也有些准头的相师,为什么为了几文钱做出这种下三滥的勾当。除非……他要离开石桥村了。
叶三还没想明白这件事,脚已经往南边迈了出去,好歹是三文钱测出的机缘,内心深处有个不甘心的声音说,不能浪费了。
叶三的小破屋子在村子最北边,往南边去,会经过一个打铁铺,一个烧饼店。杂货铺的老爹见到叶三,佝偻着背问了句早,又说,你要是还有打来的皮毛,可早点儿寄在我店里卖。今年冬天冷,好卖。
叶三心不在焉应了声,忽然想到什么,问:“张伯,上次托你带的几本书……”
杂货铺的驼背老板尴尬地笑笑,“我前两天去镇子上买货的时候问了、问了。”石桥村很偏,平岗镇也很偏,书铺一个没有,要买书只能靠江湖卖货郎。
驼背老板把手抄在口袋里,有些不太好意思,“卖货的郎中说,那些道书听也没听过。”他叹了口气,“这镇子上,哪里来修道的人,就是读过书的人都没几个。叶三,本来你帮了我那么多忙,你想要几本书,我说什么都要给你带回来……”
叶三听着笑了起来,大步走进店铺,一边取下存在铺子里的弓箭,一边扭头对老板说道:“我也就随口一问,又不是非要不可,再说,我又不是真的要修道。”他嘻嘻笑道,“真能修道,我还呆在这破地方啊。”
驼背老板释然道,“这小地方,太穷、太穷。”一边说,一边拿了两三根粗绳,让叶三把箭套在棉布里,然后系在背上。又叮嘱了几句,“去黑森林要当心,那里谁都摸不进去。”
叶三腰上横插着酸木弯弓,几支带着野鸡毛的箭就插在布套里。他出门的时候看了看天,还没下雨。
刚走了几步,驼背老板就喊道,反了反了,北门往左边走。叶三转过头来,温和地笑笑,“我先去南边转转,顺道买点干粮。”
地上的积水还没干,混着黄色的泥巴,整条泥巴路湿泞泞,一不小心就踩进水坑。
今年冬天冷,而且多雨,水汽混着寒气,从布眼里往骨头里钻,站在地上时间长了,脚都冷得发疼。
石桥村的村长刘铁海,这时候就觉得两脚很疼,哪怕他穿着一双新的皮靴子。
眼前的年轻人长相并不凶恶,笑起来眼睛弯弯,看起来很好说话。刘铁海却觉有一股无形压力从帘子后面直逼脑门。
那位坐在帘子后面的老人,从进屋到现在连半点声响都没发出过。他们就在晌午时候,径直走进了石桥村村长的屋子,占用了桌子、凳子以及布帘。
而一向以脾气暴烈凶蛮著称的刘铁海,此刻却温驯得像村口常年卧着的狸花猫。
他站在地上,微微弯着腰,道:“你说那位老先生要去黑森林,这当然没问题,黑森林就在北边,难的不过是找人带路而已。可那林子的凶险谁都知道,我活了几十年了,也没见过敢走进去的……”
年轻人穿着一身棉布的衫子,他抬了抬眉,眉心微微蹙起,“这么多年来,石桥村从来没人进过那片林子?”
刘铁海将腰弯得更低一些,恭敬道:“这事哪有假,三年前村头的顺子偷偷溜进去,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可怜上有老下有小……”
年轻人低下头,不着痕迹地在屋子里扫视一圈,终于笑了起来,“阁下这是和我开玩笑,三个月前,平岗镇有人去九华的集市上卖过一车皮子,里面夹了一张灰底白花的狐狸皮。我从九华追到平岗,人人都说石桥村往镇子上卖兽皮。”
他用手掸了掸板正的棉布衣袖,又道:“我来的时候看过石桥村地形,虽说依山傍水,但山皆是荒山,且地气早已拔干,并没有能打猎的地方。况且那张土狐狸的皮,除了黑森林,我不知还有什么地方有,正要请教阁下。”
刘铁海心里咯噔一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低声道:“这村子里的人本来就少,万一到林子里出点儿事,老婆老娘一起闹上门来,谁顶得住?”
年轻人有些玩味地盯着刘铁海,手腕一转,小半个拳头大的银锭子磅当落在桌子上,“早说。我既然雇个向导,车马费还是出得起的。”末了,又补一句,“也能把他完完整整送回来。”
刘铁海忙不迭抓起银子,用手捏了捏,终于笑道,“好说好说,稍坐,我找人去。”
屋外的年轻人表情复杂,终于有一个忍不住问,“老刘,叶三认识路啊,他三天两头去打一次猎,不就给这一老一小带个路么,这么容易赚的钱,你就没必要给他截了吧?”
刘铁海的脸顿时窘得发青,恼火道:“放屁!我挡他的门路干什么。再说,他天天往林子里跑,这两天不在家,怪我?”
有个个子矮点儿的,犹豫了会儿,道:“叶三不带咱们去黑森林打猎,那是人家挣钱的门道,不带上咱们,应该的。你没必要因为这事记恨他。”
众人身后的房门被推开,年轻人走出门,颇有礼貌地朝各位拱拱手。然后靠着窗户,抽了根大片烟叶子卷的粗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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