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崔晚晚站起身,缓步走到她跟前,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与世子不曾圆房, 怎么会有身孕?”
她突然凑到韦清眉跟前,口气嘲讽:“你偷人啊?”
韦清眉似是被她吓到,惊慌后退两步,不慎跌坐下去。
崔晚晚居高临下看她, 红裙宛若骄阳烈火, 一张美艳脸庞尽显强势。而韦清眉垂泪坐在地上,双肩畏缩怯怯懦懦。
若有其他人在场, 必定以为又是贵妃仗势欺人。
“妾……”
韦清眉张嘴想说些什么,崔晚晚抢白道:“世子妃可要想好了, 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世子过世月余,你便有了身孕, 这可以是一件喜事, 也可以是一件丑事。”崔晚晚口吻轻蔑,目光像是在看蝼蚁,“倘若这是个遗腹子,正好承袭世子爵位, 你下半辈子也有了倚靠。但你要说他不是江家的种,信不信用不着本宫动手,有的是人要拿你沉塘?”
韦清眉万万没想到崔晚晚竟是这种反应,她五指抓紧袖子,抬眸一字一句地说:“这个孩子,是陛下允我的。”口气几乎可称狂妄,挑衅味十足。
“那又如何?”
崔晚晚嗤笑:“你意思是你偷人能偷到天子,十分了不得?竟敢到本宫面前耀武扬威,你嫌自己命太长?”
余光瞥见那碗没吃完冰已经化成了水,崔晚晚顺手端过,一把泼到韦清眉脸上,然后砸了瓷碗,举着锋利残片贴到她颈上。
“你以为搬出拓跋泰我就不敢动你?”崔晚晚语气冰寒凛冽,把利刃往前一抵,刺破皮肤,“你若识相,就滚回去好好养胎生子,本宫念在幼子无辜,放你一条生路。你要是不知好歹,非要来招惹我,本宫便让你见识见识何为心狠手辣!”
“你该不会以为,这双手没沾过血吧?”崔晚晚在韦清眉颈部割出一道小口,瞧着血珠冒出来,她勾唇肖似阎罗殿艳鬼,冷冷威胁,“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韦清眉这才惊觉崔晚晚不是色厉内荏。
艳冠大魏的崔贵妃,并不是个只知以色侍人的草包美人,她是真的敢亲手杀人。
韦清眉终于撕下伪装,恨恨瞪着崔晚晚,不甘道:“我与他青梅竹马,他待我是不同的,这个孩子也是他允我的!是他允我的——”说到后面竟然有几分癫狂,“我为他守身如玉,我把最好的都给他留着……你不过是个残花败柳!有什么资格在他身边?!”
崔晚晚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她。
“脐下三寸之地便是你最宝贵的东西?”崔晚晚摇头叹气,“你不把自己当人,别人也只会当你是个玩意儿,韦氏,你真可悲。”
不远处走来一群女眷,渐渐靠近观鱼亭。
崔晚晚扔了碎片,直起身子扔下“好自为之”四个字,潇洒离去。
与此同时,赐冰之后,拓跋泰私下召来白崇峻。
虽然把陆湛丢去了宗正寺,但他当初所提的“上察百官,下摄众司,巡查缉捕,审讯诏狱”这些事,倒是提醒了拓跋泰,组建一支直接听令于天子的绣衣使,迫在眉睫。
绣衣使不同于前朝御史,更不同于禁军十卫,人数在精而不在多,并且要足够隐秘,方便做一些不好拿到台面上的事。拓跋泰雷厉风行,先是命白崇峻挑选合适之人,然后集中密训。
但又在绣衣使头领人选上犯了难。
抛开崔晚晚的未婚夫婿这一条,再没有人比陆湛更能胜任,可拓跋泰想杀他还来不及,怎会把绣衣使交给他统领?所以只能暂由白崇峻先把人管着。
“陛下,臣要告病。”白崇峻这段时日可谓忙得脚不沾地,竟也学邓锐那般扯着嗓子嚷嚷,“每天睡不足三个时辰,长此以往,臣就要英年早逝了。”
他一张白净面皮变黑不少,眼底下也确有乌青。
“辛苦你了,再等等,待寻到合适的人再说。”拓跋泰先是安抚,又道,“朕看你龙精虎猛得很,一时半会死不了。”
白崇峻叫苦连天:“臣哪里龙精虎猛了?精尽人亡还差不多。”
拓跋泰嗤笑:“你精神不济怎么还能日日去找房英莲?她让你精尽人亡的?”
“臣是去找她切磋武艺。”白崇峻当然不承认自己的小心思,狐狸眼转了转,“要不陛下让她来给我做个帮手?臣实在是分身乏术,自顾不暇,力不从心……”
他絮絮叨叨得烦人,拓跋泰睨他一眼:“可。”
白崇峻喜出望外:“谢陛下!”
“不过,”拓跋泰岂会让这只老狐狸得逞,“你二人一同暂代绣衣使,她为主你为副,你一切听她安排。”
白崇峻:“……”
今日帝驾本应回宫,但拓跋泰念着崔晚晚难得出来一回,眼见天色渐暗,索性让其余人都回去,而自己和崔晚晚悄悄在山庄住下。
堂堂天子,在凌烟楼前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
凌烟楼门窗紧闭,福全推了推只听锁链哐当作响,里面一把铁将军看守,他又喊了半晌的门,迟迟才有人来,从内把两扇门拉开一条缝,露出半张讨喜圆脸。
金雪不敢看圣上,鼓起胆子对福全道:“大监,娘娘睡下了。”
“陛下来了,快把门打开!”福全使劲儿给小丫头使眼色,埋怨她不懂事。
“奴婢打不开。”金雪奉贵妃之命违逆天子,怕得不行,瑟瑟道:“钥匙在娘娘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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