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泰伸出手指搭在她嘴唇上,讥诮道:“小卯儿这张嘴,可没有另一张老实。”
崔晚晚又羞又气:“不要脸!”
把娇娇人儿拆骨入腹之后,拓跋泰总算是消了大半火气,他大马金刀地坐下,扯过她抱在腿上。
“朕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便罢了,竟还自作主张。”拓跋泰铁臂紧箍,敛眉阴沉,“弄这么多不知所谓的女人进宫,你崔家是缺姐妹不成?”
崔晚晚顶嘴道:“陛下宴请群臣不就是打这个主意吗?臣妾主动为陛下分忧,竟还错了?”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皇帝想要臣子的支持,臣子想要皇帝的宠信,最行之有效的缔结方式便是送女儿入宫,女儿得宠则家族有光,若是再诞下皇嗣,这根纽带就轻易断不了。新帝后宫人人都想来插一脚,拓跋泰没有理由把人拒之门外,但他绝不会放任一家独大,既然如此,崔贵妃引旧魏士族来搅混水又有何不可?
“崔晚晚,你太招人恨了。”
拓跋泰自嘲道:“朕恨你对朕的心意弃之如履,更恨你总是如此清醒,看得明明白白。”
帝王真心少得可怜,他愿把仅剩的一点给予她,她却不屑一顾,甚至劝他收回去莫要拿出来。天下、江山、皇权……她知道对于帝王而言,每一样都比她重要,所以她宁愿帮着他巩固权势,也不信他那句“真心待你”。
如此“贤内助”,他应是得之我幸,可他犹如心中压着巨石,满腔愤郁。他宁愿她活得糊涂虚荣一些,可偏偏她是这混沌噩世中难得的清醒纯粹之人。
崔晚晚不以为然:“既是厌恶了臣妾,干脆我搬去冷宫好了。”
拓跋泰知晓自己说再多也是无用,不如做些实事让她看。他索性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看戏样子:“贵妃去了冷宫岂不是寂寞,你既然嫌宫里不够热闹,朕便多找些人来陪你。”
拓跋泰先返回宴席之上,一扫方才不假辞色的冷峻模样,此时眉眼间略含柔情,更引得未嫁少女春心萌动。又过了一刻钟,贵妃也醒了酒归来,众人见她换了衣裳,发鬓上的牡丹换成了芙蓉,娇颜泛着润泽后的光彩。
此时,又有一女登台,只见她落落大方移步上前,样貌虽不如贵妃美艳,但也是妙龄青春佳人,自有一股明媚娇俏。
拓跋泰已经认出了她,唤道:“阿音。”
江巧音步伐轻快,眼睛弯得像月牙,脆生生喊了一句“阿泰哥哥”。
第22章 长安 寓意朕与晚晚长长久久……
二十二章
“阿音不可无礼,快给陛下磕头。”
江巧音刚喊了句哥哥,江肃就站起来训斥,只见这小女孩儿吐吐舌头,作势要跪。
“不必。”拓跋泰抬手制止,“免礼吧。”
江肃板着脸对女儿说:“还不快谢恩!”
“阿音谢过皇帝哥哥。”
江巧音巧笑倩兮,改了个不伦不类的称呼,语气中的亲昵熟稔惹得其他女子好生羡慕。
拓跋泰对她确实也不同,一改之前惜字如金的模样,竟主动问她来京城可住得惯,甚至许诺短缺什么尽管开口,宫里会送过去。
“京城很好,阿音很喜欢,皇宫也很漂亮,我都看得眼花缭乱了。”话锋一转,江巧音说,“听说贵妃娘娘住的摘星楼是最好的宫殿,要是我能去瞧瞧就好了。”
众所周知,摘星楼乃是先帝所建,意在金屋藏娇,而崔贵妃便是那个娇,虽然如今她依旧是贵妃,但江巧音提起这茬旧事,无异于提醒众人崔贵妃乃是先帝的女人,而拓跋泰不过是捡了别人剩下的。
本来崔晚晚只是淡淡听着这个小青梅跟拓跋泰套近乎,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想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她竟敢点名道姓?还想挑拨离间?崔晚晚这下终于正眼瞧她,见这小妮子一脸无辜又纯真的笑容。
女人对敌人向来有种天生的直觉,崔晚晚今晚在拓跋泰那儿受得气还没找地方撒呢,这下有人凑上来,可别怪她迁怒。
“江小姐可问错人了。”
崔晚晚连房英莲都称一句“姐姐”,偏偏叫她“江小姐”,语气中的疏离可见一斑。她莞尔一笑,道:“你想去摘星楼的话,该问陛下准不准才是。”
江巧音一脸懵懂:“为何?摘星楼不是贵妃娘娘的寝殿吗?”
“虽是我的寝殿,但是陛下鸠占鹊巢——”崔晚晚掩嘴轻笑,冲着拓跋泰埋怨娇嗔,“您快搬回去吧,不然臣妾都没法子请人做客了。”
大魏后宫历来帝王召幸妃嫔,皆不留宿,可拓跋泰竟然搬到了贵妃那里一起住,除了不合祖宗规矩,更显得独爱专宠崔晚晚。
虽不知晓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但拓跋泰还是很配合地开口:“当初是爱妃说让朕住的,怎么?竟是要为了别人赶朕走?”
别人。
江巧音的笑意凝滞一瞬,但还算沉得住气,又说:“可臣女还是觉得问贵妃娘娘没错,皇帝哥哥迟早是要搬回去的呀。”
言下之意便是贵妃如今得宠又如何?后宫迟早进新人,到时候圣心何在还是未知之数。
“江小姐此言差矣。”
崔晚晚一早挖好了坑,就等着黄毛丫头往里跳,她端正坐姿,义正言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是天子,天子坐拥四海,别说只是区区摘星楼,大魏的一切皆属于陛下,臣妾也是陛下的人,自然惟陛下是从。陛下如何说,我便如何做,为后妃是这样,为臣更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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