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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的壮夫郎——日丽风和(35)

    身后众人放声大喊,这喊声直冲云霄,在天绝峰上的几人都听到了。
    祁掌教笑着摇摇头,恩正大师手持佛珠道了句佛偈,叶盟主则微微皱眉,显然为这些无甚本事只能靠别人撑腰的后辈感到不满。
    这种不满在看到顾九渊衣袍摆划过凌厉弧度,身形敏捷而优雅地飘落在峰顶时散去。
    到底有个能打的可护住中原武林人士的脸面。
    白衣墨发身姿俊挺的青年站在崖边,整个人如同一柄剑,虽未出鞘亦能让人感觉出他的不凡。
    同样是白,洁白的道袍穿在祁掌教身上尽显一派高人风范,而胜雪白衣在身的青年则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冷漠,不是锋芒毕露般咄咄逼人,但触之冰寒入骨。
    几乎是顾九渊出现的一瞬间,阿柴真灰蓝色的眼眸就盯住了他,靠着他的紫衣美人也收敛起脸上的讥嘲,美眸露出忌惮。
    顾九渊没理会两人探究的目光,转头对恩正大师三人点了点头。
    顾九渊?
    自己的名字被人用怪异的腔调念出,顾九渊才漫不经心的投过去一眼。
    两人目光遥遥一触,径直在空中来了个回合。
    阿柴真指着他覆在脸上的半张青鬼獠牙面具,道:他们都说你长得很好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你毁容了?
    你废话很多。
    不冷不热的嗓音自薄唇吐出,顾九渊缓缓抽出藏鸿,银白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目光泽。
    阿柴真脸上的狂傲之色不改,他把紫衣美人推开,摇头叹息:你若是把面具摘了,看在你真是美人的份上,我还能手下留
    话未说完,阿柴真像是想到什么,面露嫌恶之色,话锋一转,鄙夷道:别了,若你真毁容了,我看了你的脸说不得会下手更快!
    你还是戴着面具吧!
    闻言,正把藏鸿抽离剑鞘的顾九渊动作陡然一滞,沉静的黑眸眸光闪烁了一瞬,持剑的指掌不自觉收紧。
    这一瞬间的异样来得突兀去得无影,待剑尖的锋芒暴露在艳阳下,顾九渊突然转头冲恩正大师道:大师可否去对面山头等候?
    他这话说得甚为奇怪,叶盟主皱眉问:何须如此?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本座是担心大师看不过眼罢了。
    祁掌教先是一愣,继而捋着胡子失笑。
    阿柴真也听明白了,脸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
    恩正大师面色和蔼的回道:数年未见,顾教主心境上似是有所突破,可喜可贺。那老衲就去对面静候顾教主佳音了。
    言罢,恩正大师黄袍一展,如大鹏展翅般稳稳当当的落在对面山顶。
    顾九渊琢磨着那句有所突破,眼神像渗了墨一样,黑沉沉的。
    恩正大师是有大智慧之人,不会随便开口,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必要否认。只是这种突破他并不太想要。
    希望顾教主你的武功也和你的脸一样好看!阿柴真扬眉,似笑非笑着说道。
    顾九渊剑尖直指他那张说话阴阳怪气的嘴,示意他废话少说。阿柴真冷哼一声,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柄镶嵌着华美宝石的弯刀。
    弯刀刀刃弯出圆滑锋利的弧度,刀身漆黑发亮,两侧各有精致的波浪纹饰和凹型血槽。
    就是这么一把看似贵族配饰的弯刀,近两月舔了不少中原武者的血。
    山风呼啸,吹拂衣袍,两道身影遥相对峙,无形的气浪拔高,气机相碰只在一瞬间!
    阿柴真率先出了手!
    刀光阴寒凌厉,掠向顾九渊面门,去势极快。
    他走的是莫测诡异的武功路子,一刀扫过来,刀光幻化万千,似阴冷狡猾的毒蛇兜头把顾九渊罩住。谁想白色身影倏地消失不见,等阿柴真感觉背后寒气透体而来,不知何时闪到他身后的顾九渊两指并拢为剑,虚虚一点,毒蛇顿时像被击中七寸,尽数萎靡崩裂。
    向来狂傲的灰蓝色的眼眸忍不住露出一丝惊骇,阿柴真刀锋急转,一刀接一刀,转眼百十道凛凛刀光飞向顾九渊。
    顾九渊微微侧头避过锋刃,脚下以一种极其玄妙的步法在挪动。他的衣摆轻轻扬起又落下,手中藏鸿剑尖一直朝下压着,戴了半张面具的脸看不出具体表情,阿柴真只能依靠他唇角的弧度来猜度他的心情。
    可从一照面开始,这人就很自然的轻抿着唇,幽深如寒潭的黑眸眸光平静,不悲不喜,好似这一场对决于他而言,根本无所谓。
    意识到这一点,自觉被小瞧的阿柴真眼中愠色勃然,出刀的速度更快了。
    刀风猎猎,挟风雨雷霆之势,刀气刮过地面飞沙走石,耳边俱是刀气破空的尖利之声,让人瞠目。
    远远观战的江湖众人眼睛眨也不眨。
    他们很多人都不曾与阿柴真交过手,只是听闻此人恶劣行径便同仇敌忾,眼下看见阿柴真使出这般厉害的刀法,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恍然。
    这蛮夷藩狗还是很有两下子的,难怪如此张狂!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大伙脸上并无紧张之色。
    他们狂热深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从容不迫的白色身影,几个特地打扮过的妙龄女子捧着心口,面颊绯红,满目痴迷的凝望着。
    过了一会,有个手持铜锤的大汉疑惑的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大脑门:顾教主为何只躲避不出手?
    他这一问,好些人也反应过来。
    教主这些年极少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偶尔露面也是因为有人下帖约战。教主无心情爱,唯独醉心武艺,一把藏鸿惊风雨。每次约战,教主都怀着一颗对武道的崇敬之心,认真迎战出招,像现在这样是很反常的。
    还能有什么?无非是打不过又怕出手献丑!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嗤笑道,也就你们一个个像吃了迷魂药般捧着他!什么俊美绝伦?连脸都不敢露,多半是长得太丑没脸见人!
    这话听着酸死个人,当即有人回他:你能耐你长得美若天仙你上啊!
    没错没错,阁下一表人才,貌若潘安,定能大败这吐乾王子!
    阁下快请!好让我等凡夫俗子好好瞻仰下阁下的绝世武功
    男子被围堵得涨红了脸,当下怒道:顾九渊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就还手啊!躲躲藏藏算什么男人?
    一女子唾了他一脸:顾教主的心思岂是你这些庸人能猜到的?
    近观两人交手的叶盟主亦板着脸不悦道:避而不战,白白消耗真气,徒增变数。
    这道理大家都懂,于是阿柴真就更气愤了,那灰蓝眼眸愤恨的盯着顾九渊,嘴巴一张正要骂人,顾九渊轻抿的薄唇一扯,哼了声:也不过如此。
    这句满是藐视的话语彻底点燃了阿柴真。
    习惯被人追捧拿鼻孔看人的异族王子红着眼咬牙问:你说什么?!
    来者是客,本座让了这么多招,想必不会有人说本座待客不周了吧?顾九渊淡声道,声音远远传开。
    方才问话的大汉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出声。
    他扯着大嗓门喊了句:顾教主你放心,我们都看着呢,谁说你待客不周的,我老徐第一个不同意!
    闻言,阿柴真面色黑如锅底。
    既如此顾九渊手腕一翻,藏鸿凭空一斩。
    没有多余的花哨动作,只普普通通的一剑,却让一旁静观的祁掌教双目为之一亮。
    他看得一清二楚,顾九渊这一剑挥出,荡起层层潋滟晴光,如流星横天而过,绚丽夺目。稍后,剑光化作漫天星辰闪耀,阿柴真整个人被淹没在星光中,待他回过神来猛然发现,天地间似刮起了无尽风雪,下坠的星光尽数化作茫茫飞雪,冷风如薄刃切割,刀刀入骨!
    阿柴真忍着刺痛急急挥刀,谁想刀光全悉被风雪搅碎,与此同时,他身上的衣袍亦被切割撕裂,皮肉开绽,鲜血飞洒。
    像一只被盯上的猎物,无论逃往哪个方向都被剑光织就的网困住,挣脱不得!
    一种自灵魂深处涌来的恐惧让阿柴真心生退意,可顾九渊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大汉一干人等还未瞧清楚顾九渊如何出招,就发觉阿柴真惊愕的瞪大眼,藏鸿细长的剑刃正插在他左肩。
    鲜血丝丝缕缕下淌,顾九渊皱了皱眉,抽出剑尖。
    殿下!被吓傻了的紫衣女子回神,小脸煞白的扑过来扶住他。阿柴真身体微微一颤,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伤口。
    顾九渊拿出锦帕轻轻擦拭剑身,手一松,锦帕被山风吹飞。他慢条斯理的把藏鸿插入剑鞘方抬眼看过去:可服?
    依旧是没什么的起伏的语气,可这丝毫不显情绪的两个字成为压垮阿柴真的最后一根稻草。
    年轻的异族王子痛呼着呛出一口血沫,灰蓝色眼眸惊恐的看着这静立于山峰之巅傲寒如冰雪的男人,颤声问: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九渊收没回答,而是转头对祁掌教微微颔首。叶盟主也被他绝妙的剑法惊艳到,正想说两句,顾九渊已经收回目光,足下轻点,飘然离去。
    勉强想要夸赞的话语顿时梗在喉咙。
    顾教主!
    对面山峰早就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无数道狂热迷恋的目光胶着在顾九渊身上,顾九渊不耐的皱眉,飞身掠入马车内,冷声吩咐:回教!
    是!在此等候的沈飞白等人应下。
    教主?
    柳长老轻唤了声,想给他把下脉,顾九渊抬手制止她继续开口。
    青年修长白皙的手背透着不正常的粉,一股爆郁之气萦绕在他身侧。柳长老只当他真气运转情毒发作心情不愉,只有顾九渊自己知道,在阿柴真用言语挑衅讥讽他时,他脑海里蓦地跳出两句话阿衍是担心我被人欺负吗?我不会让人占我便宜的!。
    少年温软单纯的发问和铿锵有力的应承在他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只是一瞬间,他就改变了应战态度。
    说好了不能让人占便宜,即便是口舌上的便宜也不行!
    于是他漠视阿柴真,故意激怒他,然后压制他,进而碾压他,最后重重击溃他!
    但这没能让他心情好转。
    顾九渊单手撑住额角,染血般嫣红的薄唇抿成一条暴躁的线,覆在眼睑上的长睫不住抖动,像是随时要暴起。
    阿衍阿衍阿衍!!不是怕他被人欺负占便宜吗?怎么就一走了之了?
    失忆的他是他,现在的他就不是他了?
    教主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柳长老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没想看到一双猩红的眸。
    眉眼阴郁的青年,赤红双眼透出一种势在必得的疯狂,看得人心惊肉跳!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停车,改道去丰水县分舵。不容置疑的吩咐一句,顾九渊阖眼调息。
    知道他心情不好,柳长老怕殃及池鱼,轻手轻脚的从马车内退出去。
    对上几人询问的目光,柳长老把声音压低,道:丰水县距离洪桐县不远,我猜教主很可能要去洪桐县找关衍公子。
    沈飞白:这很正常啊!关衍公子说走就走,话也不留一句,教主心里过意不去,肯定要去看看的。
    吴长老:教主要去分舵,我们总不能全跟着去,还是得有人留守教中的。
    闻言,其余四人齐齐看向他,那眼神震惊至极:不是吧?!那玩意你还随身带着?
    吴长老微笑了下,在他们的注视下,摸出不知藏哪儿的签筒。
    柳长老抽抽嘴角:教主病情不稳定,我得一直跟着。关衍公子那也还得用上我!我就没必要参与了吧!教主和关衍公子之间的事越来越复杂了,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事或许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吴长老笑而不语,晃了晃签筒,里头只有四根签。
    最近运气颇好的沈飞白大手一摆:你们先抽!
    习惯性冷着脸的易护法随手抽了根,瞥了眼竹签,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年轻人啊王长老笑呵呵的摊开手上空白的竹签。
    易护法手上的竹签也是空的。
    吴长老从剩下的两根中挑了一根,竟还是空的!
    沈飞白:
    吴长老把签都收回来,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洪桐县一带穷乡僻壤,山水不佳,不比我们雁荡山山清水秀,眼看中秋佳节将至,沈长老留在教中吃蟹赏月岂不美哉?
    马车内静坐如雕像的青年忽然掀起眼皮,已回复平静的黑眸蕴着一点变幻莫测的光。
    一行人在官道岔口分道而行。
    八月的天,天气微凉,漫山枫叶如火,与天边的晚霞相接,仿佛一直烧到天边去。
    站在崖边放目远眺的男人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连日来紧绷着的心在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致面前,终于放松下来。
    他静静的看了会连绵不绝的枫林火海,转身背着满满一背篓野生板栗往山下走。
    山上成熟的果子都被摘完了,只剩下这种外壳坚硬难剥的栗子。幸好他一个人吃住,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弄几道板栗做的吃食。
    后背沉甸甸的,这重量付之于身,迫使茫然不定的心踏实落地行走,关衍目视前方,脚步慢慢变得沉稳。
    路过村人曾用来躲雨,后被雷电击落山石而堵住出入口的山洞,他停下脚步遥遥看了眼。
    村人们另外找了避雨的地方,这处山洞如果不清理出来,或许再过不久,就会被鼠虫侵占,被藤蔓掩埋。
    目光飘忽了一瞬,关衍绷直唇角,收回目光,继续下山。
    男人踏着夕阳的余晖从山上下来,橘红的亮光落在他身后,男人的身形愈发高大俊挺,面容也更显刚毅冷硬。
    有从地里劳作回来的年轻人瞧见,怔怔看了会,神情恍惚的说了句:关大哥的小尾巴不见了
    听到这话,和年轻人走一块的中年汉子面色微变,用力敲了他脑袋一下:什么尾巴不尾巴的!这话以后不许再说!
    年轻人不满的揉着脑袋:咋就不能说了?小尾巴就是小九公子啊,小九公子他
    让你别说你还说!中年汉子简直被自家傻儿子气死,怒骂道,关衍对小九公子情根深种,连命都不顾,现在小九公子回家去了,与关衍再无交集,你还提他,这不是往关衍伤口上撒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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