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陆续下车了，他醒得晚，理所当然落在了最后。
    表情放空地醒了会儿神，在所有人离座后才揉着眼睛站起来，慢吞吞往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转身看向唯一一个落在他后的人，想了想：要不要抱一下？
    沈修然掀起眼皮轻飘飘看他。
    江妄认真解释：我之上网查了一下，你个情况好像到了陌生环境比较危险，我提借你点儿信息素？
    他头睡得有点乱了。
    脸上还没有回复血色，倒眼尾被自己不安分地揉得通红，被瓷白的皮肤和茶色的瞳孔一衬，漂亮娇气。
    沈修然尾指不自觉了。
    不用。
    将目光从那抹几乎可蛊惑人心的红处收回：我没事。
    哦，行吧。
    江妄没多坚持，放下手臂随口：那就等你下次有事的时候再抱吧。
    说完自顾自转身下车，没再回头，自然也没有看见沈修然停在他背影的视线几番闪烁，随着阖下的眼帘归于沉静。
    由于来的路上堵了会儿车，他们才刚到就听接洽的人说讲座马上开始，匆匆带着他们去阶梯教室入座，路上连歇口气的时间没有，江妄一路盘算的买水计划宣布夭折。
    将就着在教室旁边饮水机处倒了杯白开水，喝起来没滋没味，两口就倒掉扔进了垃圾桶。
    他还想喝有味的水，最好桃味。
    晕车后遗症持续时间略久，搞得江妄在听讲座的时候不敢玩手机，怕玩着玩着直接把自己玩儿吐。
    所一场讲座，他几乎从头睡到尾。
    临到快结束了被一阵鼓掌声惊醒，才现快结束了。
    不行，江哥急需一瓶汽水续命。
    他咕哝着，跟旁边的俞东遇打了声招呼，让他们一会儿结束了等他一下，猫着腰偷偷从半掩的后门出去了。
    绕着教学楼转了一圈，江妄陷入困境。
    小卖部在哪儿？
    学校范围用导航有用吗？
    好像没用，太小
    万一呢？
    犹豫着拿起手机正要点开导航，忽见一位穿着一中校服容色清冷的男生朝边走过来，表情一亮，迎上去：打扰一下，位同学，能问问你们小卖部在哪儿吗？
    男生点点头，抬手指了个向：往那边走，穿过
    宴宴！
    另有一个高帅气的男生迈着腿跑过来，轻车熟路拥住指路那位男生的肩膀，笑容灿烂：正找你呢，老王让我们去办室一趟。
    说着转向江妄：你朋友？
    不。
    江妄觉得个男生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我七中的，想问问你们学校小卖部在哪儿，刚刚找半天没找到。
    小卖部啊。
    余惟重复指往温宴才指的向：喏，就那边，那最近一个小卖部，不过你得穿过育德楼才能看见。
    么隐秘，难怪他找不到。
    行，谢啦。江妄说。
    余惟随意摆摆手：客气。
    江妄冲他们挥手了个，循路总算找对了地。
    买了水当即拧开灌下一半，带着气泡的水沿着喉咙直冲进肺里，江妄整个人活过来了。
    舒服地眯起眼睛转身往回走，刚踏进育德楼，就听楼梯口传来心虚慌乱的一阵歉声：修然，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打眼望去看清谁，江妄提到一半的脚步无意识滞在了原地。
    楼梯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陌生学生。
    另一位不人，正来路上他才枕着人肩膀睡了一路的室友，沈修然。
    陌生男孩的名字叫彭愿。
    他听说七中有班级回过来，抱着碰运气的心态一直在阶梯教室外东张西望地等着，没想到还真给他等到了。
    算算时间，自从离开孤儿院，他和沈修然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但尽管阔已久，他还一眼从人群里认出了沈修然。
    不为的，只因为从小到无在学校还孤儿院，但凡同龄人扎堆的地，他沈修然从来最出彩，最鹤立鸡群的那一个。
    只与小时候不同的，他给人的压抑感也更重了。
    彭愿站在他觉得自己就像只被拔光毛的鸡，毫无遮掩，瑟瑟抖，脑里乱成一团浆糊，差点连想说的话没敢说出来。
    只能死盯着地，一字一句吐得艰难。
    修然，我真的真心想要给你歉。
    我错了，我不该在那个时候跟那些人一起合着伙欺负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但我其实心里不愿意的啊，我还，我还试着劝过他们，我想让他们住手，可没办法，我根本劝不。
    他们本来就因为院的偏爱不喜欢你，加上收了沈承辉的好处，铁了心要整你！
    原本沈承辉给的催化剂更多，我趁着他们睡着的时候偷偷摔了两支，不然
    第36章 集合给你抱一下？
    修然, 我说这些不是想要邀功，我也知道这些抵不过掺和那些破事的罪过，我只是想说, 不是所有人都讨厌你, 都想要害你。
    彭愿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将衣角攥得死紧：尽管事情已过这么久，是我总是忘不了，每次想起来就觉得要老命的难受。
    修然, 我今找你没的意思, 只想要求你原谅, 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么条件都答应, 你要我做么都行！
    他不想再日日夜夜受良心谴责了。
    这些年，他几乎没有停止过噩梦，每个噩梦无一例与沈修然相关。
    梦里他是那群恶小孩的帮凶，帮着他们在院长和志愿者们没注意的候将沈修然拖到脏湿的角落, 旁观他们所有人对他拳打脚踢，在他拼命嘶吼挣扎的候按住他的手脚，看着那些药剂不断注入他的身体
    求求你了修然！
    如果这里不是随能有人出现的学校, 彭愿恨不得直接向他下跪：你原谅吧, 要我做么都行, 只要你肯原谅
    滚。
    ？
    彭愿一愣, 白着脸抬头, 撞进一双冷沉的眸子，冷得仿佛凝结着厚厚一层冰霜。
    修然, 我
    我为么要原谅你？
    沈修然居高临下看着他，对他的悔恨没有半分触动：为么要原谅沈承辉的一只狗？
    修然，我不是！不是的！
    彭愿慌张想拉他的衣服：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知道他们有多坏，如果我不听他们的，他们也会也同样的式对我，我真的，我真的没办
    听不懂我的话吗？
    沈修然眸光都不曾闪动一下：放手。
    修然
    滚吧，再出现在我面前。
    彭愿脸上血色褪尽，怔怔松开手。
    茫然张了张还想说么，对却已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了。
    沈修然转身抬，和站在不远处没有刻意躲藏的江妄遥遥对上目光。
    没有过多的表情，停顿不多半秒便漠然收回目光，迈步离开。
    江哥，走了，集合了。
    俞东遇小跑着找过来，在江妄身边站定正好看见沈修然的背影，有些惊讶挑眉：班长？你们刚刚在一起？
    没有啊。
    江妄冲另一位正在离的陌生男生抬了抬下巴：碰巧遇见班长跟他说话来着，估计是老朋友叙旧吧。
    隔得远他也没听见他们在说么，就是看那表情，这个旧叙貌似得不大乐观。
    你没过打招呼？
    人跟老朋友叙旧我凑么热闹？
    也是。
    不说集合了么，走吧。
    两人并肩往校门走，俞东遇在几步后又回头看了一，似乎是心血来潮：江哥，问个问题，你真不觉得班长怕吗？
    班长有好多人怕得都不敢主动跟他说一句话。
    怕，也不是没怕过，不过现在
    还好吧。
    江妄轻松笑笑：不是骂人，我其实觉得他有点像，我从前遇见过的一只受了腿伤的阿拉斯加。
    本来灵光一闪随口的比喻，说完了回头品品，却觉得越想越像。
    看起来高大凶猛，其实都是为了掩盖伤口避免被趁人之危的假象。
    阿拉斯加？
    俞东遇挑眉没接话，只是对江妄这个说不为然。
    沈修然这个人吧，将他比作阿拉斯加总感觉过于乐观了。
    比起养犬，他倒是觉得他更像一匹，会认主的野狼。
    返程江妄如愿偿坐到了窗边。
    没了晕车的理由，两人一路上也没交流过一句。
    沈修然是沉默惯了，江妄则是看他从见了老朋友之后脸色就一直难看着，识趣没烦他。
    至于他为么能从沈修然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出更深一层的难看，大概能勉强解释为这段间的朝夕相处加深了了解？
    大概吧。
    也能他生就有这个神奇赋也不一定~
    到校正好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
    老孙也不集合耽误间了，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吃晚饭，晚自习迟到。
    程栖跟俞东遇的扭这次持续间有点长，到现在还没好，从进食堂到吃完晚饭出来小卖部买水，程栖一直摆着张臭脸，俞东遇表示很无奈。
    江妄买冰淇淋的候俞东遇也要了只草莓味的递给程栖：吃个冰淇淋改善改善心情，生气了行不行？
    程栖不客气接过，顺便送他呵呵两冷笑。
    江妄不知道抓到了么重点，扭头发问：吃冰淇淋还能改善心情？
    俞东遇耸耸肩：谁知道，不过不是都说甜食有种神奇魔力么？
    喔，这样
    江妄若有所思。
    扭头又付了一次钱：老板娘，我还要一个冰淇淋，给我拿个口味最甜的。
    回到宿舍正好堵着从阳台进来的人。
    夕阳未散的余光从他身后铺撒开，像是给他整个轮廓渡上了一层暖洋洋的细光。
    总算是有点温度的模样了。
    江妄站在他面前歪了下脑袋，大递过那支整个冰柜最甜口的冰淇淋：喏，请你吃个冰淇淋。
    吃点甜的，换换心情。
    本想着他要是不要，他就直接放他桌上，没想这回沈修然倒是出乎意料好说话。
    他才刚说完，冰淇淋就被接了过。
    江妄有些意。
    不过意之后很快展颜笑开，两弯起：这不就对了，老朋友见面是好事，一副这么不愉快的
    甜？
    低沉第一个单音节打断了江妄。
    他为沈修然是真的一门心思在问他冰淇淋，也就一门心思回答他：是啊，小卖部的老板娘说这是最甜的口味。
    是么。
    沈修然将目光从冒着白雾的冰淇淋移到他脸上：如果你曾被一支冰淇淋骗得大雪在游乐园门口等了一一夜，最终等来被人送进孤儿院，你还会觉得甜？
    咚一物体砸落的闷响。
    还有，那个人不是我的朋友，我从来没有朋友。
    江妄，自作聪明。
    江妄懵了。
    么孤儿院？哪门子的孤儿院？？
    不知道傻傻在原站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沈修然早抱着书离开了宿舍。
    据说最甜的那支冰棍离开低温环境太久，在垃圾桶里狼狈融化，甜味四溢。
    教室灯光敞亮，将惨白白试卷上烧脑的题目照耀得清清楚楚。
    细长的笔身在指间熟练转着，江妄脑子里装着比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更烧脑的疑问。
    他想不明白。
    据他所知，沈修然世背景优渥，父亲是沈氏集团的创始人，怎么看他都应该是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怎么会跟孤儿院有牵扯？
    不过仔细想想，事情确实不对劲。
    他之前忽略了沈修然的庭，现在想想，如果里是这样的条件，又为么会对他的病情不管不顾？
    难道沈修然跟他一样，也没有把自己患病的事情告诉里人么。
    他是为母亲孙茵的缘故，那沈修然呢？
    他又是为么原要瞒着所有人，独自承受躁郁症带来的折磨？
    原本为已揭开了所有未知的面纱，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更叫人细思恐极的秘密。
    江妄直觉这些事不是他能过问的，他就是忍不住想。
    不只是为好奇，还有更多的说不清的
    沈修然这个人好像比他想象得更难看透。
    他藏着太多东西了，那些东西偏偏每一样似乎都好沉重，他被那些东西累得步履沉重，干脆缩进壳子藏着严严实实，在层长出最尖利的倒刺，和那些秘密一起，谁也不让靠近。
    笔头不慎打在试卷上，隔着薄薄一层纸在桌面敲出一轻响。
    他不出前后果，是他想起那夜里半跪在床边偷偷抱他的沈修然了。
    心里莫名塌了一块。
    软软的，酸酸的，不大好受。
    下了晚自习前，宋漾在群里大呼小叫说又有的新玩意儿，让他们回宿舍了都过玩，过不候。
    江妄跟着其他人一起在群里敲了个1。
    下了课走到宿舍楼下，江妄想到么，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上，自己拐弯又了趟小卖部，顺便取走自己的快递。
    回到宿舍放下东西，往水淋漓的浴室看了一才转身了宋漾宿舍。
    新游戏太复杂了，加上江妄心不在焉的，怎么也学不会，倒退俯冲输了一晚上，宋漾吐槽的口水都快能把他淹死。
    算了吧。江妄扔下牌拍拍手站起身：到此结束，你这游戏配不上我的智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