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着人啦!”
韩纭吓了一跳,与韩绮一起往那堤坝下头眼,却见得堤岸下头乱石成堆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匍匐在地生死不知,另一个一脸焦急的蹲在一旁,见韩氏姐妹探头在看,忙扬声叫道,
“你们砸着人啦,还不快过来瞧瞧!”
二人互视一眼,身后的桃李与落英也过来了,四人面面相觑,倒是桃李的胆子大些,
“夫人,我下去瞧瞧!”
桃李这厢顺着阶梯下去,踩着一地的砾石到了那人的身边瞧了瞧,又问了问,回来有些脸色发白的对韩绮道,
“夫人,那人趴在地上,额头上有血……”
韩纭听了吓得不轻,
“我……就扔了一双鞋,也不至把人砸出血来吧!”
不过一双软底的家常鞋,又不是硬底子的官靴,怎得就砸出血来了?
桃李应道,
“那人身边的人说了,说是他们原本在瞧着江面,结果有东西从后头砸中了他家主人的后脑勺,然后就往前扑倒,额头正正撞在江边的石头上……”
韩纭与韩绮两姐妹对视一眼,韩纭哭丧了脸,
“我……我怎么这么倒霉!”
韩绮摆手道,
“甚么都别说了,快去救人吧!”
于是当先下去一看,地上那人果然额头见血,想是这地面本就四处乱石,站立不稳,又被从后头重重一击,向下栽倒时摔得极重,以至人已经双眼翻白,陷入昏迷了,韩绮想了想便吩咐桃李道,
“去客栈叫几个人来,把他抬回去医治!”
桃李应命跑回去了,这厢又几人合力将那人给翻了过来,仔细一打量,却发现此人深目高鼻,栗色的头发,并不是中原人,又瞧他的随从也是皮肤黄黑,大眼高鼻与中原人相貌迥异。
韩绮一面探手去试了试那人的气息,倒是气息平稳,一面问那随从道,
“你们是甚么人?怎么在这里的?”
那随从应道,
“我的主人是葡萄牙人……”
见韩绮与韩纭二人一面的茫然便道,
“即是你们称的佛朗机……”
“哦……”
韩绮点了点头,
“你的官话倒是说的不错……”
那随从应道,
“我是天竺人,我们的船上也有中原人,我跟着他学的中原官话……我的主人有一艘船在码头停靠,我们便下船来四处走走,结果……”
韩绮闻言看了韩纭一眼,叹了一口气,
“这也真是赶巧了!”
正此时客栈里的人到了,韩氏姐妹退到一边,看着众人七手八脚将地上的佛朗机人抬到了医馆之中,大夫摸过脉又翻了翻眼皮看了看道,
“是头部着地时震到了脑子,昏迷了……”
说着取出银针在颈脖上扎了几针,又在太阳穴与百会穴上扎了一针,那佛朗机人便悠悠的转醒过来,睁开眼便瞧见了韩氏姐妹,一双澄绿的眼儿立时便直了,他那天竺随从忙上前来,
“主人!”
佛朗机人开口说了一串叽里咕噜的语言,
“我的主啊!这是赐给了我甚么样的福气,让我一睁眼就见到两位美丽非凡的女士!”
他那天竺随从的脸上抽了抽,对韩绮二人露出有些尴尬的微笑,小声翻译道,
“我的主人是在问发生了甚么事情?”
“那个……”
韩绮同样尴尬的笑了笑,
“家姐一小心失手砸中了您……”
那天竺随从便叽里咕噜翻译了一番,他的主人一双绿眼珠子瞪得跟琉璃珠子一般大,
“主啊!真是砸得太好了!”
天竺随从又尴尬的一笑,
“我的主人说,他不怪罪你们!”
韩绮很是歉意的向他行礼道,
“都是家姐的错,我在这里给您赔罪了,您的汤药费与后继的医疗自然是要由我们负担的……”
天竺人又把话向自己的主人翻译一遍,那佛朗机人立时应道,
“主啊!为甚么要赔偿?能被这么美丽的女士砸住,是我的荣幸!当然……如何你们当中任何一位能同我共进晚餐的话,我会非常乐意的!”
天竺人继续尴尬道,
“我的主人说不用了!”
“那怎么可以,我们应当赔礼的!”
几人就这么一言一语由那天竺随从在边上做传译,才知晓这位佛朗机人在自己遥远的故乡还是一位男爵,叫做米格尔,这位男爵在家乡混得不算太好,便弄了几艘大船跟着探险家们到了天竺,之后又来到了大庆,在广州停泊之后,却是想上岸与大庆人作生意,将东方香料与丝绸运回故乡去,赚大钱,只却没想到财没有发,额头倒先开了花!
韩纭在后头拉了韩绮的袖子,
“甚么是男爵?这人的名字不是说了一大串么,怎得他那天竺随从译过来只有三个字儿?”
韩绮想起了弗朗西斯曾向他们讲述过大海那边的一些民俗风情,便对韩纭道,
“他们也如同我们大庆一般也有勋贵世家,好似是分做公侯伯子男,男爵就是最低等级的贵族……”
后头还有一句韩绮没有说,男爵不能世袭,因而在佛朗机很多人并不认为男爵是贵族。
“那他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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