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点头,又很是惊奇的看那红毛怪手背上寸长的红毛,
“怎得这手背上也这么多毛,果然是未开化的蛮夷!”
之后又笑眯眯问卫武,
“你从哪儿找到他的?”
卫武便将自己在那小镇里如何遇上这红毛乞丐的事儿一讲,朱厚照听得哈哈笑道,
“早知晓,朕也跟着上岸去转转了,说不得也能捡到个红毛怪!”
当下又对卫武道,
“你问问他,叫甚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又是做甚么的?”
卫武便又问了一遍那弗朗西斯,弗朗西斯便又讲了一遍自己的来历又如何到的大庆,又自己是何身份,不远万里前来又是为了甚么?
“哦……你传的甚么教?”
朱厚照饶有兴奋的问道,说起自己的事业,弗朗西斯双眼之中总算是多了几分神采,忙道,
“尊敬的先生,我是天主的信徒,天主为世人蒙受苦难,却爱每一个人……”
说话间伸手到脖子上,将一直不离身的一根银链给朱厚照看,弗朗西斯所有的家当都遗失在了大海之中,只有这一根银链随身带着。
朱厚照要凑过去看,刘瑾忙抢步过来,一把扯下了那银链子,
“陛下,蛮夷之人不懂礼教,可不能冲撞了陛下!”
这厢双手将那银链奉给朱厚照看,朱厚照看了看撇嘴道,
“这链子做工是真粗鄙,倒是上头的图案新奇!”
说罢摆手道,
“还给他吧!”
刘瑾便将东西还给了弗朗西斯,见他又珍而重之的戴了回去,朱厚照便叹道,
“看来……他们那地方应是十分贫苦,一根这样的链子都当成宝!”
这样的东西若是放在大庆朝,只能在福庆下街的路边小摊里售卖。
卫武笑道,
“这些蛮夷之人浑身长毛,还天生自带臭味,简直就是猴子成精刚学会下地行走,他们能有甚么好东西!”
朱厚照点头道,
“倒是个可怜的!”
说着一挥手道,
“刘瑾给这红毛怪一些衣裳布匹之类的,远来即是客,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是!”
这厢赏完了东西,卫武便要带着人下去,却听那屏风后头有人咳嗽一声,
“嗯……哼……”
朱厚照便叫刘瑾,
“进去问问皇后娘娘是有何话要说?”
“是!”
刘瑾转进去,不多时又转出来,却是神情怪异道,
“陛下,娘娘说了旅途无聊,要把这红毛怪留在咱们船上,无事时听他说说话,也好解闷儿!”
朱厚照闻言点头道,
“即是皇后想解闷儿便将人留下来就是了!”
“是!”
这厢便有小太监过来领了弗朗西斯下去,只这红毛怪不肯走,便拿眼看卫武,
“先生,我不是您的仆人吗?”
他此言一出,人人都笑,朱厚照道,
“嘿!这蛮夷之人倒还知晓忠心呢……”
笑了笑道,
“放心,不过就是让你一路之上说话解闷儿,待到京师还放你回去跟着卫武便是!”
那弗朗西斯听说并不是将他卖了,这才放下心来,乖乖跟着小太监走了,待到了他的住处,见得那床上放着的衣裳和几匹布料时,立时就心里的忐忑给抛到了九霄云外,扑到那光滑精美的锦缎之上,拼命用脸去蹭,
“天啊!赞美我主!我仁慈的主啊!您真的没抛弃我,让我受了两年的苦难,却让我见到了这华丽的移动宫殿,光滑好似婴儿皮肤的布料,赞美我的主……”
这厢自己在舱房里念念喃喃,惹得外头守着的两个小太监暗笑,
“这红毛怪物说的甚么话,叽叽咕咕跟鸟叫一样……”
之后的路途之中,帝后二人果然无事时便召了那弗朗西斯到跟前说话,这个蛮夷红毛怪倒是个有本事的人,初初上船时虽会说中土话,但却是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半晌都抖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待得呆上七八日,说得话多了,便渐渐的流利起来了。
夏小妹很是惊奇道,
“不说是蛮夷未开化么?怎得学话这般快?”
韩绮笑道,
“我们说他们是蛮夷,多是因着发色眸色不同,又身上长满毛发之故,不过依我瞧着他脑子倒是十分灵活的,想来在大庆呆了两三年,也是学了不少中土话的,只是因着之前一直沿街乞讨,无人与他说话,没有练习之故,现在与他说话的人多了,自然是越说越流利了!”
韩绮说的没错,待等到龙船到了沧州时,弗朗西斯的中土话已是十分的流利,且又由小太监们学了各式的规矩,之后的举止言谈也慢慢似模似样起来。
众人无事时便听他讲一讲那遥远西方的人物风情,又有如何万里迢迢到的这里,朱厚照听说他们乃是坐着大船到了大庆,便想起太宗时郑和七下西洋之事,便对卫武叹道,
“看来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原来隔着那汪洋大海果然还有不同的国度,朕记得宫里还有一幅太宗时留下的航海舆图,待回去让人翻出来瞧瞧!”
卫武点头道,
“臣以前也是少见识,只当天地之间只我们黑发黑眸一种人,却原来在海的那边还有不一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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