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没有受伤的一侧肩膀斜靠在墙上,眼神阴鸷:“阿姐被吓到了是吗?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那箭实在是好箭,即使是个箭术不精的人使出来,也几乎穿透了顾珩的肩膀,鲜血顺着箭杆滴滴答答地流下,让他玄色衣袍的那一处更加黑得惊心。
“阿珩,”燕梨双手颤抖着,她不敢碰他,声音罕见地带了一丝哽咽,“你的伤怎么办?”
“不是什么大事。”顾珩没事人一样看看肩上的伤,“这里不会流太多血。”
他说:“阿姐先闭上眼睛。”
燕梨猛地睁大了眼:“你要干什么?!”
顾珩无奈一笑,伸出一只手捂住了燕梨的眼睛。
他手中也沾着血,燕梨长睫一扫,似乎都能扫掉一颗带着余温的血珠。
“阿珩......”他的手很大,把燕梨双眼遮得严严实实,她眼前一片黑暗,胸口剧烈起伏着,“你是要......”
她话音未落,便听到了“哧”的一声。
那是箭矢撕扯血肉的尖锐声响,滚烫的鲜血喷溅在脸上,灼烧得她疼痛难忍。
他是为了救我。
燕梨呆呆地想着,一滴泪不知不觉地自他掌心流下。
顾珩的手仿佛也被烫到一般,剧颤了一下方才挪开。
那滴泪湮没在他的掌心,燕梨面上已无一丝泪意。
她已经强自恢复了冷静,只是还不敢去看他的伤口:“这里有包扎的纱布吗?”
“有。”顾珩有些恍惚地搓了搓手,不敢确定那滴泪是真实还是他的错觉。
密道很宽,左侧放着几个柜子,他熟练地拉开一个抽屉,露出了纱布剪子伤药等物。
这些看起来,都很新。
燕梨目光一闪,没有多言,麻利地拿出剪子剪开顾珩的衣物,细致地帮他处理伤口。
顾珩看着她低垂的眼睫,轻轻一笑:“阿姐,没时间了。”
他拿过药粉,随意地洒在肩上,随后眉头也不皱一下地用纱布把伤口胡乱裹好。
燕梨看得呼吸一窒,但是她也明白如今时间紧迫:“这条密道通向哪里?”
“宫外。”
“宫外?”燕梨皱眉,“你这身衣服太扎眼了,有换的吗?”
“有。”顾珩笑笑,“不过我要在阿姐面前换衣服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燕梨忍不住瞪他一眼,背转过身,“快去。”
她背对着他,面色不可抑止地沉郁下去。
伤药、衣物......他分明是准备好的。他明知有这样一遭,为什么还要放任事情的发生。
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燕梨强自克制住了自己。
顾珩走到柜子前,取了一件普通的黑色绸袍,他没有受伤的手拎着袍子,忍不住看了燕梨一眼。
她背对着他,耳廓白皙如玉,没有一点不自在的样子。可他却只要一想到要在她面前更衣,就没出息地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顾珩挫败地叹了口气,动作利索地换好了衣服,肩上可怖的伤口似乎不能带给他任何影响。
“走吧,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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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平南王大怒,手中的茶盏劈头盖脸地砸在了前来报信的小兵身上,“废物!怎么能让顾珩那小儿逃脱了!”
小兵瑟瑟发抖:“回,回王爷,我们都,都没有想到陛......不,顾,顾珩他竟然真的折返回了长信宫,长信宫原本伏兵不多,还被那个叫燕梨的女人搅乱了计划,别处援军一时没能赶到就让那顾珩逃脱了!”
“一群废物!”平南王一脚踹上去,“还不快去找!”
“王爷息怒。”青衣文士上前道,“顾珩小儿虽然暂时逃脱了,但是皇宫已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你不了解他啊修远,”平南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顾珩此人实是我见过......最为狠辣之人。常人能对别人狠,可他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是能狠上十倍!一旦被他夺得一丝喘息的机会,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反扑回来,本王实在是担心啊。”
“我们现在尚且只控制得主皇宫和长安,若是让顾珩逃了出去......”他眼中的恐惧化为狠辣,“搜!给本王加强兵力,一寸一寸地搜!本王就不信,他还能插翅逃了不成!”
“王爷,”那名唤修远的青衣文士轻摇了几下手中折扇,“我们此时,还有一步棋可走。”
“哦?”平南王做洗耳恭听状,“修远请说。”
青衣文士自得一笑:“柳安忆。”
“我们先把一切,落在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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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宣室正殿。
这里是往日顾珩上朝理政之地,此时本应开始朝会,可所有的大臣都被堵在殿内,动弹不得。
“元辅,”吏部尚书颜开诚颤颤巍巍道,“您搞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陛下怎么还不出现啊!”
柳元轲眉心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再次试图出殿。
两个士兵毫不留情地拦住了他。
“大胆!”柳元轲气得须发皆张,“老夫乃国之首辅!现去要寻陛下,你们拦着老夫,是想要造反吗?”
这话已说得极重,可那两个士兵仍是面无表情,强硬地拦住了老首辅。
柳元轲的手微微颤抖,这是真的,真的有人造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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