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梨在病房前踌躇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踏进了病房。
“......阿姨。”她强撑出一个微笑,“我,我是燕梨的朋友,您叫我小顾就行,我来看看您。”
燕母神情黯淡了一瞬,随即又露出笑容,热情地招呼她:“是阿梨的朋友啊,快坐快坐。”
她把鲜花放在床头:“嗯,我来看看您。”
我来看看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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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梨从此每天都会来医院照顾母亲。
她太过尽心尽力,搞得燕母不好意思起来:“小顾啊,你这样不行的,这样阿姨太麻烦你了,你年轻人,还是要多忙自己的事情。”
“没事阿姨。”她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我之前老板太讨厌了,我就辞职。我还有些存款,现在也不想去工作,就想休息休息。”
“你天天照顾我这么累能算得上休息吗?”燕母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听阿姨的话,明天别来了啊。”
燕梨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妈妈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一个陌生人的照顾。
“阿姨。”她放下了苹果,“我不瞒着您,我妈妈她也是......得的这个病。我当时在国外没能照顾她,这是我这辈子的遗憾。”
“阿姨,燕梨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您就别推辞了,好吗?”
“这样啊......”燕母迟疑着应了一声,“那你答应阿姨,要是累了就赶紧休息,还是要以自己为重。”
她把苹果切成小块递给燕母:“有护工在我能有多累,阿姨您就放心吧。”
燕母接过苹果,目光怀恋地流连在整整齐齐的小块上:“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和我家阿梨好像,她切苹果就永远是这样。”
燕梨眼睛猛地一酸,忙低下头掩饰过去:“我们是朋友嘛。”
即使她已经很用心的照顾,即使她偷偷把所有药都换成了最昂贵的进口药,燕母的身体还是无可避免地一天天衰败下去。
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日不是半昏半睡,就是在忍受疼痛,可止痛药吃得太多,已经不怎么管用了。
燕梨束手无策。
在她长大后的这么多年,她再次感受到了束手无策的痛苦。
她每日每日地去找医生,可是医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本就是绝症。
她只能每一天都换上鲜艳的花朵,搜罗来各种美食希望妈妈能开心一点。
可她很快也吃不下。
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好像就是这么的狼狈和无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
燕母每日难得清醒的时候,燕梨都会陪她聊天。她本就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每次都能把燕母逗得直笑。
今天她精神格外好一些,居然还吃下了几颗樱桃。
她靠在病床上,有些模糊的视线温柔地望着燕梨:“你这女娃娃,和我女儿真像啊......”
燕梨也笑:“那我也叫您一声妈?怎么样?”
她也不等她答应,抢着叫道:“妈妈......”
这一声“妈妈”,何等的陌生,何等的熟悉。
她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一滴接住一滴地流了下来。
燕母愣了愣。
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感觉攥紧了她的心脏,她视线更加模糊,一叠声地叫着:“阿梨!阿梨!”
“妈妈......”
这是截然不同的声音。
她清醒过来:“是小顾啊......”她笑,“瞧阿姨这脑子,不中用了,竟然把你给认错了,对不起啊。”
燕梨努力地笑:“没事。”
“阿姨。”她突然很想问很想问,“你后悔生了燕梨吗?”
后悔因她而格外辛苦的半生吗?后悔这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没能让你享上一天福吗?后悔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她却不能在你身边吗?
“这话说得。”她温柔地笑,“我怎么会后悔啊。”
“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就是有了阿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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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
顾珩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中,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被亲吻过的那边脸颊烫得像是要烧着了一样,太热了,他忍不住想用冷水洗一下,可想起那个短暂的吻,又舍不得洗掉脸颊上残余的香气。
他翻覆半晚,觉得自己可能又是在做梦,立刻狠狠戳了一下还未好全的伤口。
嘶,好疼。他笑眯眯地想着。
这么疼都没有醒,说明这一定是现实了吧。
顾珩怎么也没有想到阿姐居然会亲吻自己。难道......难道她也对自己有这么一点点的心思吗?
他也不贪心,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
或许是因为她喝醉了酒,或许是因为老爷又逼她成亲,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阿姐会吻他,那总说明她至少不排斥自己吧?
这样的念头只刚刚颤巍巍的露出一个小苗儿,他就已经欢喜得不能自己。
手指轻轻抚着那个吻,那一小块肌肤烫得快要把他灼穿,而比脸颊更烫的是他的心。
顾珩像是在一望无际的荒原里看到了一湾月光下的溪流。
曾经被他强行压制的妄念再也不受管控,无法无天的燎原而生。他自责而窃喜,明知这样不对,可因着得了那一点点的甜头,就一叶障目地忽略掉所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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