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笑的跟个福娃娃一样,拍着手欢呼,“好啊好啊,我每天都要刻!”
“不行的,要一年刻一回!”小姑娘坚持。
然后场景一换,这颗桔子树长高了一些,小姑娘也长大了点,还是如去年一般,小男孩站在树下,他姐姐在树上给他刻了身高。
这一次小姑娘沉思了好久,才有些揶揄道:“小宝呀,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一年比一年高,你为什么会越长越矮了呢?”
小男孩张大了眼,看到了树上比去年还要低的线,小嘴一瘪想要哭了,“呜呜呜,真的啊,我真的变矮了。”
然后小姑娘掏出了一块糖糕给他,安慰他,“别哭啦,肯定是你吃的太少啦,才会不长个子的,你看隔壁的石头哥也是每天吃不饱才会一直不长个。”
小宝捧着糖糕啊呜三两口吞下,“阿姐我还要!我以后要多吃些,长大后要比爹爹还要高!”
“不行哦,小孩子吃太多甜的会蛀牙的。”小姑娘笑眯眯的揉揉他的头。
傅娇娇眼眶湿润了,她咬紧唇,没让自己哭出来,最简单平淡的记忆回想起来才好似最锋利的刀子隔着无法挽回的岁月一遍遍凌迟着人。
她不知道的是傅朝正站在她后方,一点点随着她的动作也想起了曾经的回忆,少年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肉,蓦然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瘦了很多,小时候阿姐为了能让他多吃一些,每日嬉笑玩闹总会给他灌输一点吃多了才能长高的观念。
他幼时经常生病,吃了药后就不爱吃饭了,那个时候阿姐总有办法能哄着他多吃两口。
也不知道阿姐想起他后会不会责怪他不好好吃饭。
少年垂下头,默默定下以后每顿多吃一碗饭的目标。
小姑娘哭的时候眼眶红红的,乌黑清亮的眼珠子水盈盈,又好看又可怜,裴执一看她这个样子,心就又软又涨,她无声哭起来的时候最惹人疼,不刻意的喧闹,那种独自吞委屈的小模样,让人瞧着就受不了。
女子的眼泪真是一种无形的武器。
裴执原本是打定主意,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悲伤的情绪只有释放出去了才会觉得轻松,但这会满脑子只想着该怎么哄着她让她别哭了。
谁让她一哭,他心里就开始慌了。
男人修长玉颈处精致的喉结滚了滚,步子挪了挪挡住那颗载满她回忆的桔子树,俯下身捧着她的脸,用指腹一点点擦去她晶莹的泪珠。
“好了,不哭了,不然娇娇今日才画好的漂亮的妆容就该花了。”他哄习惯了,自然知道该怎么说,小姑娘才能快速的止住眼泪。
果然裴执刚说完,傅娇娇就抽抽鼻子,慢慢停了下来,她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睫,忍住想要揉眼睛的欲望,哑着声音问:“现在花了没有?”
裴执想笑,但是他忍住了,好脾气道:“没有,还是好看的。”
傅娇娇收拾了一下情绪,最后看了一眼曾经的傅宅,一路走走停停,来到巷口的大槐树那,这颗槐树有三百年历史了,夏日树冠上枝繁茂盛,树干旁摆了好几个青石板,她好像还看到了他们一家四口一起在这里乘凉的画面。
她摸了摸树上面歪歪扭扭刻的名字,傅x娇娇...
性别后面似乎还有一个模糊的字,但是这块树皮掉了,傅娇娇没有看到,她的名字后面跟着另一个似是男孩的名字。
“....傅朝....”她轻轻唤了出来。
跟在身后的傅朝猛地抬头,张了张口,却只在心底轻轻回应了一声。
傅娇娇抬眸看了裴执一眼,笑着指着这个名字说:“这个是我弟弟的名字,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有朝气,算一算年龄他现在也十五岁快十六了,这个年纪的少年应该正是阳光开朗青春热血的时候,不过他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好希望能快点找到他啊。”
女子幽幽的叹了口气。
裴执侧眸看了一眼傅朝,他躲在傅娇娇的视角盲区,男人觉得这是一个相认的时机,这会娇娇的情绪稳定,而傅朝也没有像上次一样浑身带煞气,不会吓到她。
傅朝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他的双脚却好像被定在了原地一样,半响没有动作,他现在很瘦,也不阳光,手上还沾满了血,没有与阿姐所期待的弟弟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他不敢见,怕阿姐看到他会害怕。
这时候反倒犹豫了起来,刚见面时凶狠的拽着他的那股狠劲这么没了。
裴执心中暗忖。
男人没给这少年后悔的机会,拍了拍傅娇娇的肩膀,“好了,看完了我们就该回去了。”
傅娇娇恋恋不舍的最后摸了一把大槐树,点头,“嗯嗯,走吧。”
被裴执抱上马车时,她头上的金钗掉了一支,傅娇娇捂着头,惊呼道:“啊,我首饰掉了。”
稍顷,有人将她的金钗从窗口递了过来,傅娇娇只瞧着他高高瘦瘦的穿着侍卫服,他头垂着低低的,她只能看半张脸,好似在哪里见过,少年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意外的耳熟,“给。”
傅娇娇笑着道了一声谢,然后想到自己手中的奶糖,顺手就给了少年当谢礼,“谢谢,这个送给你。”
少年手好似颤了一下,握着奶糖不紧不慢的跟在马车后面,傅朝心脏砰砰在跳,攥着糖有些不舍得吃,这是他们重逢后,她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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