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哲不轻不重地哼了声,将病床上的餐板搭了起来。
覃莳问他:“伍老师走了,是因为比赛出了什么事吗?”
陆哲动作不停,表情冷冷的:“没有。”
当然有人出了事,是洪岭参赛队出了事。
虽然听说参与的都是社会人员,但目标锁定得如此精准,但凡知道这事情的,用脚指头都知道想到这些人是谁找来的。
伍老师走的时候对陆哲咬牙切齿:“你!唉!”
除了陆哲,他也想不出来谁还能这么一会儿就找来了社会人员将洪岭队一网打尽。这位少年的大名他在校内就听过一两次,是建中出了名的反面教材,教导处主任一听名字就能上火的人物。
伍老师一听出了这事就知道自己肯定得离开一会儿。
决赛的时候洪岭队还刚好跟建中打擂台,洪岭这一出事,没了参赛人员建中直接晋级。他不去现场镇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要知道洪岭的参赛队员没了,但是他们的带队老师都还是在的。
伍老师都的时候还怪陆哲太冲动,但陆哲自己很清楚,他做事很少冲动。
有时候他会如荒野中的一匹孤狼,等待很久只为反扑的那一刻能够成功的斩草除根。但有时候他也会彻底不管不顾,无惧嫌疑和污名,只为达到震慑的最大效力。
这件事,他想要报复那八个人是真的,想让这位学生气十足的老师赶紧离开也是真的。
覃莳在床头柜那摸了摸,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昨天缺席了决赛,想起来就觉得非常遗憾。她挺想知道昨天建中拿了什么名次,还没打开群却发现昨天群信息整个一个爆炸。群未读信息有600多条……
灵光一闪,她想到了有个更容易查到名次的方法。
打开积分系统,她自己的学习页面里新到账了100分。
参加比赛,能得到市赛前三的就能得到100分的奖励。市赛前三,建中这回总算进了省赛,就是不知道得的是第几名。
覃莳打开群组,懒得翻阅消息记录,覃莳问:我们昨天拿了第几名?
陆哲正往餐往上搁餐盒,转头就看见覃莳喜笑颜开的攒了个拳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变得非常开心。
覃莳自然很开心。
市赛前三能得100分,要是能进省赛,她就能得300分,国赛赛亚、季军能得700分,如果好彩拿到国赛冠军,她能进账4000分。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名次,拿到了就是拿到了,可不会因为掌握知识不牢靠的问题被倒扣回去。
她正高高兴兴的,系统忍不住给她泼冷水:【宿主,你这回突然断片上了急救,你觉得下回大家还敢让你上场不?】
建中的八个参赛人员里,李晟已经去A大报道了,再除了她覃莳,也还有6个人。
她这次上了急救,还躺了一天又一夜,学校领导可能要吓疯了,他们肯定不能让她参赛了。
再说,她现在负这么多分,省赛舟车劳顿,她确实有可能在路途颠簸中再次奔往救急的大道。
她自己挣分,每一项目都有上限。参加比赛是唯一不设上限的项目,但如果一层层比上去,她就需要足够的健康去应付舟车劳顿和赛场压力。
感觉每一个出口都被堵死了,覃莳郁闷,一个倒头瘫在了身后垫着的那两个大枕头上。
就这么个自我放弃式的倒头动作,都能让她气喘吁吁。后脑勺撞上塞满了棉花的枕头,昨天磕到的地方痛得更厉害了。
陆哲刚把筷子给她拆了,正想给她递过来,没想到这位刚才还笑得合不拢嘴的人,突然就后倒瘫下去了。
知道她后脑勺有伤,陆哲下意识要去扶却没赶上趟,忘了手里还揣着双筷子,直接给覃莳脑门上戳了一下。
两面夹击,前后头痛。覃莳瞬间觉得头晕目眩。
她喘着气,扶额沉默。
积分自由了好几个月之后,她又重归清贫。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难过。
下一次能用健康得到什么时候……她都不敢想。
覃莳沉浸在悲伤中,等不到她炸毛的陆哲突然的手足无措。
比起炸毛的覃莳,他更害怕那一天在电话中忽然沉默下去的覃莳。她从炸毛后的气愤情绪中走出来,以一种无比平和的语调问他——“我好不好玩?”的那刻,他在燥热的烈日之中,像被兜头浇下一壶冰水。
那天的阳光也像今天一样刺眼又炎热,让人的心里忍不住焦躁又慌张。
陆哲抬手,迟疑地缓慢地拂开她扶额的手道:“我看看。”
或许是因为刚好有一徐清风在这个时候吹进了屋,流转在了房间之中。在这流动的暖风中,陆哲一贯冷淡的声线也化成了柔软的风。
他看过来,看向她的额头,靠得并不太近,但依然能看见根根浓密纤长的睫毛。睫毛下面,那双终年蕴积着薄冰的寒潭不知道什么时候融出了一泓清泉,带出了一线柔软的弧度,令一向沉郁感极重的他显出了几分明亮。
却在这时,覃莳的电话响了。伍老师问:“一醒来就玩手机?这可不好。要静心休息,你哥哥怎么不管你?”
覃莳:“?”
她挑眉看正一个个打开餐板上食盒的陆哲,重新跟伍老师确认:“我……哥哥?”
伍老师道:“嗯,你哥哥昨天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情况稳定了……”覃莳偏着头看陆哲,陆哲神色不变,将餐盒的盖子一一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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