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廊檐下,沈络欢挣扎着跳到地上,退后一步,“我自己能走。”
顾钰瞥她一眼,大步走进正房,“跟上。”
沈络欢握握拳头,不情不愿地跟了进去,“我要见皇兄。”
一夜未眠,前半晌还要忙于公事,顾钰没精力假扮太子,“今晚上。”
沈络欢可不认为他是出于好心,大晚上逗留在总兵府,于自己而言准没好事,兴许还要受到他的骚扰,“我就要现在见。”
顾钰走到面盆架前,倒出热水,“过来。”
沈络欢走过去,被他捏住两只小手,按进水盆里,两人洗了一次手部的鸳鸯浴。
经香胰子一搓一揉,嫩白的小手浸染上皂角的清香。顾钰扯过帨巾,擦拭她手上的水珠。
沈络欢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弄不懂他为何时而狂躁,时而温柔。
净手后,顾钰吩咐仆人上菜。总兵府的早膳清汤寡水,除了稀粥就是馒头,外加几碟小菜,一点儿也没比营地丰盛。
两人坐在客堂内用膳,互不搭理。
沈络欢夹起腌制的萝卜条,搅合在白粥里,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我吃好了,能回去吗?”
“今晚住这。”
“...嗯?”
顾钰转眸看她,不给她装傻充愣的余地,“以后我住哪儿,你就住哪儿。”
沈络欢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气嘟嘟道:“我不住。”
顾钰抬手揩掉她嘴角的米粒,以尾指刮了一下她的下巴,“乖,别让我生气。”
沈欢络刚要反驳,竟见他将米粒送进嘴里,动作再自然不过,好像只是单纯的不想浪费粮食。
脸蛋不可抑制的泛起薄红,沈络欢低头拧着桌布,气得想撂挑子。
用膳后,顾钰拍拍她的后脑勺,“我有事要处理,你若无趣,就让大乔带你练武。我让人从蓟州总兵那里寻了一把短刀,很适合你。”
沈络欢娇气着呢,怎么可能没事找事去练武,还要听他安排,“我不想练武。”
“练习速记?”
“......”
沈络欢往榻上一歪,拢着大氅不再搭理他。
顾钰走到屏风后,换了一身劲黑戎装,拎着换下的衣衫走到榻前,随意丢在她身上,“什么也不想做,就去洗衣裳吧。”
一听这话,小公主来了火气,扯下氅帽,将衣衫丢在地上,“我又不是你的老妈子。”
话落,一抹暗影压了下来,遮蔽了光亮。
顾钰栖身而上,压着她软软的娇躯,勾唇道:“不做老妈子,做我婆娘。”
沉香气息逼来,沈络欢立马捂住他的嘴,大气不敢喘,生怕被偷袭,“粗鄙。”
男人长眸凝笑,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的掌心。
掌心碰到湿濡柔软的东西,沈络欢赶忙松开手,放到榻上蹭了蹭,表现的极为反感。
顾钰盯着她水润的樱桃口,忍下了那股子冲动。要不是有要事在身,可能就不忍了。他对她志在必得,不容有半分差池。
男人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衫,放在围子上,沙哑道:“等我回来。”
沈络欢哪知他心中所想,对他的背影拳打脚踢,气不过,还扯下围子上的衣衫,狠狠踩了几脚,“臭狗蛋,臭阉人,臭混球。”
解气后,她掐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发现廊道一角放着一对闲置的高跷,登时有了坏主意。
回到正房,她走到壁柜前,翻出一套顾钰的衣衫,揉成团走到屏风后,窸窸窣窣地换上,可哪知男人的衣衫太大,一件上襦就遮盖了臀部。
将衣带勒紧,又挽起袖口裤腿,才勉勉强强捯饬好自己。她走到铜镜前,细细打量,为自己挽起公子哥的发髻。
一瞬间,一个肤白俊俏的小公子呈现在铜镜里。
踩高跷,又称跷技、踏桥,是一种民俗,她小时候时常踩着高跷在御花园玩耍,有一次还差点跌在路过的顾钰身上。
绑好高跷,她放下裤腿,罩上氅帽,扶着围子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口,顺着游廊来到地牢前。
大老远,看守的卫兵还以为大都督摔坏了腰,需要扶腰走路呢。
沈络欢来到两人面前,故意沉着嗓子“嗯嗯”两声,意思是自己要进去。
卫兵看出端倪,对视一眼,却还是放行了,末了还不忘提醒一句:“您慢点。”
“嗯!”沈络欢绷着小腿,晃晃悠悠走进地牢,轻车熟路地来到“太子”的牢房。
牢房内横躺着一个人,因光线黯淡,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身形。
沈络欢有点纳闷,今日为何只燃了一个壁灯?
“皇兄,欢儿来看你了,你感觉如何,可还咳嗽?”隔着牢门,她轻声问道。
背对牢门横躺在床上的人向后摆摆手,示意一切都好。
沈络欢稍微宽心,只听床上的人低声道:“欢儿可有听为兄的话,对顾钰好一点儿?”
沈络欢心虚地摸摸鼻尖,“欢儿讨厌他。”
床上的人似乎偷笑了下,又咳了咳嗓子,“欢儿需记得,只有顾钰才能解救我们兄妹,你要尽量顺着他。”
“嗯,”沈络欢瓮声瓮气地嘟囔,“皇兄上次已经说过了,我记着呢,皇兄的话,我都记着呢。”
“可你没有照办。”
“...我尽量。”
“好,总兵府眼线众多,欢儿快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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