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挥了挥手:“都退下吧,孤累了。”
到了亥时,棋书过来禀报:“王爷,陈尚宫去了刘尚服的私邸。”
赵臻“嗯”了一声。
刘尚服是皇后的人,陈尚宫应是去刘尚服那里打探宫中消息去了。
棋书又道:“沈管家去了定国公府,蔡长史换装隐藏行踪去见韩王了。”
赵臻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默默思索着。
沈管家虽然出身定国公府,对他却一向忠心耿耿,只是过于憨直,容易被人利用。
至于蔡和春,若不是离开宛州前宋甜提醒他一定要小心蔡和春,他还不至于如此提防蔡和春,派人跟踪了蔡和春将近两年,还真是收获颇丰。
蔡和春绝不能留了。
外面松风阵阵,呼啸而来,似在赵臻耳畔环绕。
赵臻越发觉得孤独,低声道:“准备一下,我要去柳条街。”
他本来就不盼望永泰帝对他有父子之情,今日在御书房中发生的事,也只是令他更加心寒而已。
赵臻长得高高大大,已经不再是稚弱的小童,可是此时的他,心中那个稚弱的小童依旧存在,正孤独地缩在他内心深处。
他想去见宋甜。
也只有宋甜,心中只有他,不求回报地为他付出,令他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让他从陪伴了他许多年的孤独中走出来……
凭着黄连与宋志远的交情,宫中御书房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宋志远耳中。
今晚黄连不用在宫中轮值,因此约了宋志远在家中吃酒。
宋志远早早去了黄太尉府,得知黄连还未从宫中回来,便在黄连的书房等他。
他在黄连这里如同自家一样自在,倚着靠枕歪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艳-情话本细细品味。
宋志远旁边的紫檀雕花小炕桌上放着一个白玉果盒,里面分成四个格子,分别盛着糖莲子、糖栗子、糖松子和五香榛子,都是宋志远爱吃的。
宋志远一边读书,一边吃零嘴儿,身旁还有黄连的亲信小太监在一边斟茶倒水,实在是惬意极了。
黄连回到书房,看到宋志远如此享受,不由叹了口气,洗罢手在小炕桌另一边坐下,待侍候的人都退下,又命亲信守在外面,这才道:“老宋,出大事了。”
他一五一十把今晚宫中之事说了一遍。
听黄连说了王要改封桂州的消息,宋志远当即坐了起来,道:“我不能去桂州,多年前我去那边做生意,结果出了一身红疹子,难受极了,只得离开了,损失了不少银子。”
女儿要随豫王去桂州,他只有这一个独生女,得靠独生女养老送终的,自然得跟着去桂州了,可他实在是不适应桂州的气候啊!
黄连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宋志远明白黄连之意,叹了口气,用蚊蚋般的声音道:“老黄,至少得先想法子延迟婚期,这样豫王就能留在京城;然后咱们再把韩王给弄死,太子疯了,韩王死了,陛下再讨厌豫王,也只有豫王一个皇子了……”
黄连没想到宋志远胆子这样大,目瞪口呆看着宋志远:“老宋,你的胆子可真肥啊,如此灭九族之罪,你就这样轻轻巧巧当着我的面说出来,你不怕我去向陛下检举揭发?”
宋志远桃花眼亮晶晶:“你不会。你是我弟弟,做弟弟的如何会去检举揭发哥哥?!”
黄连:“……”
是,他还真不会去坑害宋志远。
知己难求,更何况是宋志远这样能读懂他的知己,他这辈子也就宋志远一个了。
没了宋志远,人生该多么寂寞无趣啊!
黄连沉吟了一下,道:“如今的礼部尚书钱巩是韩王的妻舅,立场自不必说,可是钦天监监正余东海,却是吏部侍郎贺大人的连襟,贺大人是你的野丈人,怎么做你自己揣摩吧,不过你得把今晚之事和你的打算告诉甜姐儿,让她知会豫王。”
宋志远笑了:“我从来不会做好事不留姓名,我帮了豫王,自然会让他知道,让他对我家甜姐儿更好一些。”
黄连自是知道宋志远为人,便道:“别急着走,我让人上羊肉锅子,再让人烫壶酒,咱们就着锅子吃酒。”
宋志远自然答应了下来。
夜深了,柳条街宋宅内灯火已经寥落,远远望去,只有后面园子的小楼内还有烛光透出。
宋甜还没有睡。
傍晚时赵臻被宣入宫。
没有得到赵臻那边的消息,她哪里能睡得着?
紫荆端着金姥姥为宋甜炖的一盅鸡汤走了过来:“姑娘,已经快子时了,豫王应该也歇下了,您也早些睡吧!”
宋甜摇了摇头,道:“他知道我在担心他,一定会有消息传来的。”
紫荆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还是觉得豫王今夜不会过来了。
她走到外面廊下,正要把挂在外面的鸟笼拎进室内,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眼看去,却见有人打着灯笼走了过来,待那人走近,却原来是钱兴媳妇。
钱兴媳妇走得气喘吁吁:“紫荆,姑娘歇下没有?秦嶂领着一个人来见咱们姑娘!”
宋甜在房内听到钱兴媳妇的话,当即提高了声音:“快请进来!”
第88章 小楼冬夜相依相偎 “爹爹……
小楼一楼地板下面烧着铜地龙, 房间内颇为温暖,大约是宋甜用了玫瑰花油的缘故,玫瑰花的芬芳在房间里氤氲浮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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