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蜥蜴,也许是变色龙?佟陆陆不得而知。
那玩意儿长约7寸,有5条浅色纵纹,尾浅蓝色,两颗豆豆眼盯着佟陆陆,长得极呆。
他竟然给这玩意儿,取名叫“阿龙”。
秉着什么人养什么宠,佟陆陆打心底里嘲笑他,却也不甘落后。
乘马车回府的路上,正巧碰见夜市上有人卖兔兔,便轻咳一声,命春枝下车去挑个小白兔。
环公子一路不言不语,仅闭目养神,只在马车抵达佟府时,瞟了眼她怀里的小兔。
佟陆陆得意问:“可爱否?”
他不予理睬,须臾,沉声吐出三个字:
“蠢似你。”
第6章 面首的自我修养
佟府自此多了俩人:自象姑馆来的环公子及其小厮昭云。
然此等丑事,大家避之不及,若非无奈,均绝不提及。
佟萧明言禁令,谁也不许去夏至院见那环公子,并下令将环公子禁足,不得在府内闲逛,全当没他这个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如今京城第一女纨绔终踏上欺女霸男的邪路,如此怙恶不悛,竟令众男兴奋起来。即便佟陆陆飞扬跋扈,然此等艳福,若能落到他们头上,岂不逍遥快活?
佟杉姗是唯一得允来探视佟陆陆的人。
步入夏至院,她远远瞥见一身玄衣的环公子坐于院中,他背对着拱门,发与腰齐,沉香阵阵。
他要么端书阅卷,要么侧身小憩。时不时有一只蜥蜴于他肩上乱爬,小脑袋上下左右摇晃,能将一介女流佟杉姗吓呆过去。
“环公子,”佟杉姗向来温柔可亲、讨人欢喜,以致她与谁都能搭话,交流畅通无阻,“陆陆性烈而急,日后还望环公子海涵、多加担待。”
即便对方是伶人,她依然保有最起码的礼貌与尊重,对他柔柔莞尔,乖等回应。
但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虽寄人篱下,骨子里却透出骄矜孤傲,看谁都不顺眼。
环公子连一点余光都不屑予她,丝毫不被她的主角光环与圣母形象所影响,只微微别过身去,似是嫌弃她打扰到他,只当刮了阵耳旁风。
佟杉姗生来首次被人漠视,顿觉尴尬万分,眼睛不知该往哪儿看,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无所适从。
“三姐,别放心上。”佟陆陆抱着小兔走近。
她仅着一宽腿长裤,因夏日炎热,就把袖子卷到肩头,一眼望去像要下地干活的农妇,“无论谁站到他跟前晃悠,均只得四字:有碍观瞻。”
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人以群分?佟杉姗瞅瞅佟陆陆,又看看环公子,“般配”二字忽浮上心头,久久不散。
怪人配怪人,也极好。
佟陆陆立于树荫下嬉笑,“三姐姐,新衣裳?极好看呢!”
佟杉姗低头羞赧,以帕遮唇,“今日秦风楼办诗宴,陆陆一同去否?”
“不了不了,我去非得把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吓晕不可。”
言笑晏晏间,待到天色微晚,佟杉姗方离开夏至院。
佟陆陆一屁股落座环公子对面,没好气问:“喂,你叫啥?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环公子吧?”
他不语,倒是一旁默默无言的昭云发话:“小姐唤公子环哥儿即可。”
环哥儿?还宝玉呢。
佟陆陆思索一番,随意叫唤起来:“环儿?阿环?环环……一环,二环,三环……五环?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少年眉毛一抬,颇为恼怒。
他深吸一口气,不太管用,又吸了一口。
佟陆陆噗嗤笑了,一手托腮,饶有兴趣道:“你都是我夏至院的人了,我捏着你的卖身契,理应有取名字的权力吧?既如此……你便叫环纡如何!”
总以为她要取小环子之类的俗名,忽闻环纡二字,对方显然有些诧异。
少年略微抬头睨她,阳光下,他透而光滑的面庞似撒上金粉,那双晦暗的眸终聚焦,生出光来,美得璀璨:“有何典故?”
“有诗云:征作宫常应,星环日每纡。盛哉逢道合,良以致亨衢。”佟陆陆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她傻呵呵摇头晃脑,忙卖弄起学问,“如何?甚喜是不?”
啪!
对方地将书合上,与她同边撑颚,眸光诡谲,淡淡吐息,“二流人,读二流诗。”
“你!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待佟陆陆发作,树上停留甚久的一只白鸽忽代谢起来,只听“啪”,软软温温湿乎乎的,黄的白的灰的便落在佟陆陆外露的臂上。
这白鸽肠胃极好,吃了甚多,如今那物什顺势而下,糊了她满臂。
环纡讥笑起身,于当场石化的佟陆陆身旁走过。
一阵沉香风拂,佟陆陆抬起头,他那颗引人怜惜的痣之上,明眸浮起阵阵戏谑:“六小姐,新护袖?极好看呢。”
佟陆陆与环纡,势不两立。
二人就像水火无法交融,一碰面便能掀开夏至院半边天,可苦了春枝。
佟陆陆每每生出对付他的新法子,便细声细气“环纡环纡”地唤他,虽从未成功过,然环纡对这称呼不置可否,渐渐默认了这个新名。
近日,佟陆陆意外发觉院内鸽子越来越多,不知是信鸽亦或是普通的白鸽。
然她是个极记仇的人,因了“护袖”那事,每日起床,首要便是爬梯子将它们一应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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