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腰间挂着的一只黑色的骨笛,放在唇边长长吹了一声。
笛声尖锐,像是指甲刮擦着木板,说不出的刺耳难听。
周围的空气波动得越来越厉害了,四面八方忽然传来“沙沙”爬动的声音。
地面上,树枝上,房顶上,空气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了无数只虫蛇,黑压压的一大片向两人爬了过来。
沈秋庭一剑将头顶上一根爬满了各种各样蛊虫的树枝斩落,飞身到了白观尘身边。
客栈掌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房顶上,不断变换着骨笛的曲调,原本杂乱无章的虫蛇像是听到了号令一般,井然有序地将两个人围到了一个包围圈中。
虫蛇的数量实在太多,加上不知道被这些东西碰上会有什么后果,两个人能够立足的空间越发狭小。
沈秋庭扔出去几道高阶火符,为两个人赢得了几息喘息的时间,偏头问跟他背靠背的白观尘:“能想办法出去吗?”
白观尘抬头看了一眼房顶,道:“先把他的骨笛拿到手。”
那骨笛应该是他控制蛊虫的法器。
“你去,”沈秋庭拿出一个防护法器,道,“我这边大约可以撑一盏茶的时间。”
白观尘点了点头,把身上所有的符纸全都塞到了沈秋庭手中,便先飞身去了房顶。
林琅扛着裴子均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把人放下来,给裴子均留了信,便一个人偷偷回了李府附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地等着两个人出来。
结果他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门口有半个人影。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咬牙一跺脚,拔出本命灵剑冲了进去。
沈秋庭好不容易拿火符把周围的蛊虫毒蛇暂时扫了个干净,一抬头见林琅跟个愣头青一样傻愣愣地直接冲了进来,气得脑仁都炸了。
他没有办法,只能暂时舍弃了刚刚扫出来的安全地带,先过去救这个倒了八辈子霉的小师侄。
这孩子刚见的时候看着还挺机灵的,怎么办起事来这么莽?
林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沈秋庭抓住了肩膀,一同罩进了防护法器中。
单人防护法器支撑两个人还是太勉强,沈秋庭的灵力也不太够,脸霎时间白了一分,他一边咬牙加大了灵力输出,一边暴躁地数落道:“不是让你先带你师兄离开吗?又进来做什么?嫌两个人不够要进来多送一个人头?”
见这阵仗,林琅也知道自己坏了事,只能缩着脑袋听着他数落不敢吱声,也跟着上手支撑起了防护法器。
白观尘远远瞧见沈秋庭那边的情况,加快了抢夺骨笛的动作。
只是客栈掌柜虽然战斗力不行,身法却分外灵活诡异,加上有蛊虫护体,白观尘竟一时无法近身。
防护法器到底支撑不住两个人,没过多久就裂开了一道缝隙。
沈秋庭一剑把顺势挤进来的一条小蛇斩成两截,心凉了一下。
有了第一条缝隙,这防护法器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还没等他想出来破局的办法,防护法器就像是碎掉的琉璃罩子一样,布满了蛛网一般的裂缝,碎成了一地。
无数虫蛇瞬间涌了过去。
白观尘见状,也顾不上抢骨笛了,飞身上前打算先把两个人救出来。
一片混乱中,沈秋庭的剑气不小心扫到了林琅的衣服,“啪嗒”掉了个什么东西在地上。
沈秋庭也顾不上掉的东西是什么,将手中乱七八糟的符纸往地上撒了一把,想要给白观尘过来争取时间。
谁料原本绵延不绝的笛声忽然停住了,原本正在围攻几人的蛊虫重新变成了无头苍蝇四处乱跑起来,甚至有些蛊虫还当场互相撕咬了起来。
白观尘趁机将两个人带到了李府的门口。
客栈掌柜下了房顶,从地上捡起了方才林琅掉的东西。
林琅看着对方手中的木牌,摸了摸自己的腰带:“那是我的东西!”
客栈掌柜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木牌,用奇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问:“你跟神农谷是什么关系?”
神农谷远在西域,是九州大陆上出了名的炼丹师聚集地,也是五大门派之一。
林琅道:“谷主林枫是我爹。”
依照他的出身,原本应该留在神农谷做炼丹师,传承家学。可惜他实在对炼丹没有兴趣,加上天赋也不适合干这一行,才来了中州凌云阁拜师。
从听到林枫名字的那一瞬间,客栈掌柜的面色不由自主地冷了下来,他将木牌扔回给林琅,道:“今日便先放过你们。”
说完这句话,他将骨笛重新放回了腰间,竟真的转身离开了。
沈秋庭皱了皱眉,拍了小师侄的后脑勺一下,问道:“你认识这个蛊师?”
林琅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我出身神农谷,接触的都是丹修,怎么会跟蛊师扯上关系?”
蛊师原本就是被丹修驱逐出去的一脉,双方本就互相不待见,丹修嫌弃蛊师有辱名声,蛊师嫌弃丹修一个个就知道假清高,见了面不往死里掐就不错了。要说神农谷跟蛊师扯上关系,的确有些天方夜谭。
不过看客栈掌柜这表现……又不像完全没有瓜葛。
沈秋庭想起昨夜在客栈中找到的铜扣,忽然记起来,牛首人身,好像正是林家的神农族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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