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天周晓芸说祭祀之前,他甚至没有发现这镇子上的人有任何信仰的痕迹。
沈秋庭正思索,耳边忽然听见了细微的动静,他眼神一凛,大喝一声:“什么人!”
几乎同时,白观尘一道灵力打向了旁边槐树的树干。
树干剧烈地颤了颤,缝隙中泄漏出一股股黑气,一道穿着粉色裙衫的人影从里面滚了出来。
沈秋庭挑了挑眉,直接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周小姐?你怎么会在此处?”
见白观尘看向他,沈秋庭便低声把周晓芸的来历说了一遍。
周晓芸咳了几声,拿帕子抹去了嘴角的血迹,从地上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两个人,娇俏一笑:“两位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她一抬起头,沈秋庭才注意到,此时的周晓芸完全没有了前几日娇蛮任性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偏偏唇色极红极艳,看着活像是哪个墓地里头陪葬的纸人成精了一样。
看这样子,周晓芸应当已经成为了鬼修。
鬼修是一种只有魂魄的特殊修士,特殊体质或者死后得了什么机缘之人才能成为鬼修。鬼修功法直接针对魂魄,很是难缠。
沈秋庭现在还没有入道,看不出周晓芸现在修为几何,只能凭经验判断,应该很强。
顾及着沈秋庭身上没有灵力,白观尘毫不犹豫地将沈秋庭挡在了身后,手中的灵剑直直指向了周晓芸。
周晓芸却没有什么攻击的意思,也不害怕近在咫尺的灵剑,她盯了两个人一会儿,突兀一笑,抬起惨白的手指,道:“两位要找的祠堂,就在那边呀。”
话一说完,她便从原地消失了。
白观尘收了剑,皱了皱眉:“这镇子是她的领域。”
死地对鬼修来说十分特别,生前在此地惨死,死后在此地的一定范围内,移动就可以不受限制。这块移动不受限制的地方,就被称为鬼修的领域,一般修士往往会避免在鬼修的领域中跟鬼修起冲突。
沈秋庭顺着方才周晓芸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座精致的小楼。
他这几日每天都会在镇子里走一走,完全可以肯定,昨天这座房子还不存在。
他偏头看了白观尘一眼,问:“走吗?”
白观尘看着他,眼中闪过几分疑虑。
这少年……好似对修真之事太清楚了些,而且面对这些也似乎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
只是眼下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白观尘点了点头,塞给沈秋庭几张符纸,道:“若遇到危险,保护好自己。”
沈秋庭捏着手里的符纸看了看,心下叹了一口气,道:“多谢仙师。”
也罢,看在这几张符纸的份儿上,他就暂且不计较方才白观尘说的那些狗话了。
两个人一路无话,很快就走到了小楼所在的地方。
两层木楼,面积并不大,雕花的窗棂和檐下的斗拱都十分精巧,檐下挂着两串暗红色的风铃,看起来格外精致。
这楼正临着镇子外那条诡异的河,一个晚上不见,水中的血色似乎更深了些,阳光照耀下像是一块浅红色的琉璃,看起来甚至有那么几分美轮美奂。
小楼的倒影映在水中,倒影纹丝不动,檐下挂着的两串风铃却响了起来。
紧接着,两扇木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透过门可以看见里面两旁都是黑漆漆的牌位,正中间挂了一幅沈秋庭上辈子的遗像,香炉里还似模似样地燃了一捆香。
并不是想象中的阴森可怖,甚至看起来还有几分庄严肃穆的味道。
沈秋庭站在门口,闻着线香的味道,正正跟自己前世的遗容对上,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此情此景,怎么想怎么诡异。
白观尘看了那像一眼,垂下眸子,当先一步走了进去。
沈秋庭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第7章
沈秋庭最后一只脚方一踏入门槛,身后的门就重重关上了。
门一关,木楼里的光线迅速昏暗下来,沈秋庭眼睛不太适应,下意识伸手往旁边一扶,却触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是白观尘的手。
沈秋庭愣了愣,白观尘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沈秋庭不在意地站直了身子,摸到供桌边上,点亮了两旁的蜡烛。
这蜡烛的质量看起来不错,光线明亮,将整个祠堂都照得亮堂堂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线香的味道,这味道太冲鼻子,险些把沈秋庭给熏晕过去。
白观尘目光落到一块黑漆漆的牌位上,突然开口:“这上面的名字,你可熟悉?”
沈秋庭正思忖着能不能把炉子里的香灭掉,听见白观尘的问话,跟着看了过去,皱了皱眉:“这是……赵刚?”
今日他们遇见的那赵姓闲人,名字正是赵刚。
沈秋庭顺着中间一路走下来,牌位上所有的名字几乎都是镇子上的镇民,到靠近末尾的地方,还看见了周晓芸的名字。
他有些疑惑:“这镇上的镇民看起来分明并不清楚自己死了,又怎么会在祠堂里摆自己的牌位?”
白观尘取出一把匕首,干脆利落地削掉了手边牌位的一角。
里头的木材方一露出来,沈秋庭就皱了眉:“桃木?”
制作牌位可用的木材很多,松木柏木皆可,唯独桃木是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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