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大惊,抬头道:“母亲不可,四月十五是王妃生辰,我都答应了要带蝉姐儿过去的。”
元嘉帝的长子端王,娶的是郭氏长女魏姝。
提到端王妃,魏老太太看郭氏的眼神更加沉痛:“当年娆娆他爹一心替皇上纠察贪官,被奸人谋害,英年早逝。皇上感念娆娆他爹的刚正忠心,特赐婚姝姐儿与端王。姝姐儿能做王妃,你能与皇上攀亲,靠的全是娆娆他爹,如今你处处想踩娆娆一脚,你可对得起你的小叔?”
说到最后,魏老太太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
教出这样的儿媳妇、孙女,她算什么持家有方?她的贤名是次子用死换来的,是元嘉帝为了安抚忠臣清官的家眷在朝会上特意嘉奖赞许捧出来的!次子那样好,她偏心娆娆一点又怎么了?她的娆娆那般命苦,爹死娘跑了,还因为娘碍了太后的眼被太后谋害,小小年纪差点死在她的跟前,她凭什么就不能偏心了?
“退下吧。”
魏老太太低下头,摆了摆手。
郭氏、魏婵看出老太太的难受了,想服个软说几句好话弥补,却被忠心护住的翡翠毫不客气地请了出去。
魏老太太思念亡子,没有胃口,晌午饭都没怎么吃。
魏娆看出不对,偷偷跟翡翠打听,才知道祖母是被郭氏母女气到了。
魏娆心疼。
闲庄的舅母大表姐也时常犯傻,可外祖母寿安君心宽啊,管不了索性不管了,眼不见心不烦,祖母的脾气不一样,越爱惜名声越要计较,片刻都省不了心。
叫翡翠、碧桃在外面守着,魏娆自己进去哄祖母。
魏老太太精神不济地在床上躺着,听脚步声就知道来人是谁。
“翡翠又跟你说了?”魏老太太无奈地道。
魏娆笑着坐在床边,拉起老太太的手轻轻揉了揉:“祖母吃那么点饭,为的不就是让我心疼吗,我都来疼您了,您何必又假装嫌弃翡翠?”
娇娇滴滴的声音,像雨点滴滴答答地砸在玉盘上,又好听,又带着一股清甜,降压祛燥。
魏老太太摇摇头,坐起来,靠着床头跟小孙女说话:“我没事,都习惯了。”
魏娆看着祖母鬓发间的白丝,眼圈一红:“祖母,我想嫁人了,您说,我从今日起安分守己,学习做一个端庄温雅的闺秀,除了陪您出门外再也不四处乱跑,以我这样的条件,还能嫁进高门吗?”
魏老太太惊喜道:“你真想通了?”
她早就给小孙女讲过道理,要想嫁得好,必须做一个人人夸赞的大家闺秀,孙女虽然有周家那边的拖累,可孙女也有其他闺秀没有的优势,被元嘉帝赞许清官忠臣的爹、有爵位在身的伯父、艳冠京城的美貌,普通的官家小姐,谁能比得上娆娆?
如果不是次子死时娆娆尚且年幼,端王妃的位置都该是娆娆的。
魏娆深谙哄长辈之道,蔫巴巴地道:“我是想通了,就怕现在改正太迟。”
魏老太太马上道:“不迟不迟,你先在家里准备一个月,接下来京城好几家府里有宴请的,到时候祖母带着你一起去,保证给你挑一门好婚。”
魏娆红着脸道:“那祖母千万要保重身体,您硬硬朗朗的,好有精力替我打算。”
魏老太太自然配合。
不过该装的也要装,第二天魏老太太便称腿脚不舒服,卧在床上动弹不了,要求儿媳妇、孙女们早晚都得在她面前侍疾。郭氏要孝敬“生病”的婆母,四月十五端王妃小生辰那日,她也因此有了不能过去的理由。
未能在端王府出风头,郭氏很是郁闷,晚上向丈夫承安伯倒苦水:“母亲就是故意的,她怪我不肯替娆娆说话,用这种办法惩罚我。”
承安伯在泡脚,闻言斜了妻子一眼:“母亲还是心软,罚得不够。”
魏娆这位大伯父,没有魏二爷的才干,但品行端正厚道孝顺,很少会听信耳旁风。
郭氏气得瞪他:“我还不是为了蝉姐儿?两个孙女一般大,都该议亲了,你看看咱们母亲,心思全在娆娆身上,敢情咱们蝉姐儿是捡来的吧?”
承安伯道:“蝉姐儿有你有我,娆娆有谁?你这人,年纪越大越不讲道理。”
郭氏的脸瞬间拉得老长:“你说谁年纪大?秋姨娘年纪小,你去找她啊!”
承安伯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秋儿是你身边的丫鬟,当年也是你叫我收了她的,都快二十年了,你吃什么飞醋?”
郭氏哭:“谁让你说我年纪大?”
承安伯头疼:“好了好了,你年纪小,我是老头子,行了吧?”
为了家中太平,当晚承安伯少不了又抱着郭氏说了一些年轻时候才会说的不正经的话。
明知道是假的,郭氏也爱听,丈夫对她好,再去伺候魏老太太时,郭氏就没那么难受了。
这一个月,魏娆被魏老太太盯着,不是读书练字就是在练习女红。
这些大家闺秀擅长的东西,魏娆的确有些拿不出手,倒也不能怪她,十一岁那年大病一场,她人差点废了,每天就是吃药吃药吃药,哪有力气学那些。后来元嘉帝送了师父过来,魏娆开始对练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等她彻底调理好了身子,骑马打猎成了她的新爱好,落下的诗词女红根本不想再补。
“临时抱佛脚,能有用吗?”魏娆小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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