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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对他的酒后行为一无所知——客柞(7)

    紧跟着是方晓婕。
    方晓婕往缆车上走时,顾亨玉还在兴奋非常地跟她讨论着山顶餐馆的美食。
    于是当方晓婕坐上缆车后,顾亨玉很顺脚地也迈了上去,一屁股在方晓婕身旁坐下。
    他坐下时,席贝楠正在给吴鹿榈看手机里的搞笑新闻。
    等席贝楠收起手机抬头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关上了缆车的门。
    他抬头发现对面坐着的是顾亨玉时,整个人明显愣了一下:靠,你怎么跟我们坐一辆了?
    顾亨玉被席贝楠这一声靠叫回了魂,他扭头看向席贝楠时,眼底还带着和方晓婕聊天时的幸福笑容。
    片刻后,他猛地反应过来,也跟席贝楠一样愣住了:靠!我怎么跟你们坐一起了?
    两个人一致性地朝外看去,然而缆车已经开动,他们逐渐离剩下的四个人越来越远。
    四个人还在等下一趟缆车,吴鹿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正转过身嬉皮笑脸地跟云野说话,云野身后站的是陈铭辰,看不出来陈铭辰在干什么,似乎是在看吴鹿洺和云野说话。
    而陈铭辰身后,李季芸正用很明显的兴奋和期待的眼神,望着他跟前陈铭辰的背影。
    席贝楠问:这趟缆车到山顶要多久?
    顾亨玉难得说话没了底气:这趟观光缆车会绕山体转一圈。
    所以是多久?
    一个半小时。
    顾亨玉在心底为陈铭辰默哀。
    席贝楠在心底为陈铭辰和云野默哀。
    几分钟后又一趟缆车停下,等上一轮游客下来以后,吴鹿洺率先开口:小野,你先上。
    云野下意识想回头看陈铭辰,好在忍住了,迈开腿先踏上了缆车。
    吴鹿洺跟在他身后,毫无悬念地挨着他坐下。
    缆车的空间很大,一排坐两个人,两排座位面对面,互相都不显拥挤。
    李季芸最后一个进到缆车,明显紧张地在陈铭辰身旁坐下。
    四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直到缆车开动。
    因为是观光缆车,行进速度很慢。
    缆车的四周缠绕着树枝,阳光从树枝的缝隙间穿透进来,被削弱了大半。
    因此缆车内的亮度像是早上五点多刚蒙蒙亮的天。
    安静让微妙的气氛在车厢内滋生。
    云野不爱说话,陈铭辰也不怎么会主动开口,奇怪的是一向话很多的吴鹿洺,坐上了缆车以后,竟然也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于是最后李季芸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她和陈铭辰虽然坐在同排,但其实都是各自挨着窗户坐,中间至少隔了一臂的距离。
    尽管这样,李季芸整个明显还是有点紧张。
    她先是打破尴尬般地笑了一声,紧跟着开口:我听说这个缆车要到中程才会变得有意思,前半段高度不够,不太有看点,这段时间里,我们要不要玩点什么?
    她一开口,几个人便都朝她看去。
    云野余光中,注意到陈铭辰也把视线投到了李季芸身上。
    他几乎是本能性地胸口一闷,紧跟着主动撤走余光不再留意陈铭辰,强行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要继续说话的李季芸身上,身体因为克制慢慢变得紧绷。
    陈铭辰的视线只在李季芸身上投放了一瞬,就像是他人说话时给予反应是要做到的基本礼貌。
    做完了最基本的礼貌动作,他就移开了视线。
    视线因为挪开的幅度落到了对面的云野腿上。
    缆车的空间很大,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哪怕双腿随意舒展,都不会打到对方。
    但云野却坐得很端正,两条腿十分乖巧地收好在他自己的座位前,膝盖几乎是要呈90度角。
    有点像上课时认真听讲的学生。
    我带了牌,李季芸继续说,大家要是愿意,我正好带了两副牌,我们四个人,可以玩几局双扣,你们会玩双扣吗?如果不会,我们玩点别的也可以。
    她说完,原本有些诡异沉默的吴鹿洺忽然恢复了常态,笑着第一个捧场道:好啊,我好久没玩双扣了。
    吴鹿洺说着,很自然地把话引到了云野身上:小野会玩吗?
    云野应了一声,一行人便都朝陈铭辰看去。
    陈铭辰展露出一贯的温和微笑,说:可以。
    全票通过,李季芸当即从包里拿出两幅扑克,一边拆开一边说:如果想要大家都玩得比较投入一点,我们可以加一点惩罚或者奖励机制,这样比较刺激。
    她说这话时,眼神下意识地往陈铭辰那边看了好几眼。
    吴鹿洺一只手托着脑袋,随口说:那就输的最多的人,今天全程帮赢得最多的人背包好了,你们觉得呢?
    他问的是你们,眼睛还是看向的云野。
    云野这回没有给出回应,倒是陈铭辰先开了口,说:可以。
    李季芸便也很快同意了下来。
    于是奖惩制度也就这么定了。
    李季芸将拆下来的塑料袋放回包里,将两副牌放在一起洗。
    吴鹿洺见她洗得不太顺,便接了过去自己洗。
    他一边洗一边说:我抽两张牌翻面,抽到这两张的就是对家,可以吗?
    几人没有意见。
    发完牌,两张翻面的牌落到了云野和吴鹿洺手里。
    吴鹿洺笑嘻嘻地整理着自己手里的牌,说:小野,我们果然有缘分。
    云野表情认真地整理自己手上的牌,没有回应。
    吴鹿洺似乎也不在意,仍旧是一脸乐呵模样。
    四个人最先石头剪刀布定的谁先出牌,云野赢了。
    他的牌很好,几乎全是顺子,有两个炸和两张大王,零散的牌仅有几张。
    他先出了一轮顺子,很顺利地把连贯的排全部出完,才开始走零散的牌,拿出一张最小的3。
    缆车里有可伸缩的圆桌。
    众人打开了圆桌,都稍微往中间坐了一点,所有牌放在桌子上一览无余。
    每年过年,云野姐姐跟朋友玩牌玩输了,都会找云野去给她报仇,所以云野玩牌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算牌。
    陈铭辰和吴鹿洺的牌明显也不错,两个人走了几轮,最后手里都没剩下几张,就只有李季芸几轮下来一共才出了两张牌。
    云野已经几乎能猜到每个人手上拿着的牌大概是哪些,他是陈铭辰的上家,因此当吴鹿洺出了一对不大不小的牌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了过,把出牌的机会让给了陈铭辰。
    不料他的过刚出口,一旁的吴鹿洺忽然轻啧了一声,而后像是没头没尾地开口:小野,你还不知道我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吧?
    云野抬眸看了他一眼。
    吴鹿洺笑嘻嘻道:我是数学专业的哦。
    他这话刚落下片刻,对面的陈铭辰忽然也开口,说:过。
    云野一愣,扭头看向陈铭辰。
    吴鹿洺出的是一对J。
    陈铭辰手里就剩下六张牌,云野知道他手里还有一对Q,因为剩下的都被其他人打完了,所有人都打过Q牌,只有陈铭辰没有。
    陈铭辰剩下那四张牌,至少还有两张2,云野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出。
    李季芸一手稀碎得她自己都受不了的牌,只能苦巴巴地看着桌面上还不算太大的一对J,说:没有。
    一轮空,绕回到了吴鹿洺这里。
    吴鹿洺手里也只剩下八张牌,云野猜是一张小王,一对对子和五张连牌。
    具体大小不清楚,但这个组合一定没错。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见吴鹿洺抽了一张牌,放到了桌子上。
    是单张,一张7。
    云野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难出也是最小的牌8。
    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开口说了一句:过。
    陈铭辰也跟着说了过,于是李季芸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出了牌。
    接下来,李季芸发现,刚刚还出牌出得很顺的三个人,忽然都开始出小牌,不是小牌就是过。
    两分钟后,等李季芸一手稀碎的牌出得只剩下一对A的时候,她颤颤巍巍地把一对A放到桌上,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行人又全都喊了过,陈铭辰是李季芸对家,所以轮到他出牌。
    刚才那么多轮下来,陈铭辰一张没出。
    这会他看着手里的牌沉默片刻,拿出了一张Q。
    吴鹿洺忽然笑了一声,说:过。
    云野最开始让陈铭辰,是很下意的举动,几乎没经过大脑。
    他没想到这会让吴鹿洺杠上,更没想到陈铭辰竟然也会跟着一起。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他又下意识地喊了过。
    吴鹿洺也跟着喊过,最后又轮到陈铭辰。
    如云野所想,陈铭辰又拿了一张Q出来。
    云野手里就剩一张牌了,陈铭辰出的Q其实正好让他走。
    这一次他没再喊过,直接走了。
    剩下陈铭辰和吴鹿洺两人。
    陈铭辰手里还捏着四张,吴鹿洺比他多两张。
    轮到吴鹿洺出牌,吴鹿洺出掉了一张最大的小王。
    陈铭辰过了一轮,吴鹿洺下一张出的是A。
    吴鹿洺又出了一张A,陈铭辰开始才开始打2,他连打了两张2之后,出了一张6。
    吴鹿洺看到6,明显愣了一下。
    他算牌的记法是记那些没出完的牌,他分明记得2还有两张没出,他这里也没有2了,陈铭辰那里按理来说应该还是两张2,怎么会有6。
    更何况,6也应该出完了啊。
    吴鹿洺没有马上出牌,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所有牌。
    因为有时候会顾不上其他人出的牌,所以吴鹿洺算牌都是等一轮结束后,看着桌面上的牌来算。
    他看了一圈,的确数出了8张6,正在想这牌是不是有问题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不对。
    有两张6是被其他牌压在下面的,就露出一个数字。
    算6那一盘轮的快,吴鹿洺也没有注意。
    他抬手拨开盖在上面6上面的几张牌,发现是他看太快看错了,把9当成了6。
    这就意味着,陈铭辰手里剩下的一张还是6。
    吴鹿洺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牌,J、10、8。
    他只好把三张牌都出了,看着陈铭辰在最后的确拿出了一张6以后,他开口:不应该啊,是不是少了两张2。
    2?坐在一旁有点看傻眼了的李季芸反应过来,来回看了二两圈,最后在自己脚边捡起两张2,不好意思啊,可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碰下去的。
    吴鹿洺认栽,表情只愣了一瞬,就笑着看向陈铭辰开口:陈哥厉害。
    陈铭辰依旧是那副温和面庞,开口的语气也是同样的和煦:只是恰好第二专业选的数学。
    吴鹿洺听到这话,又是一愣。
    陈铭辰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温和谦逊的,好像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一般。
    这会他同样也是往日里那副和煦面容,因为输了牌正在动作从容地重新理牌,就好像他只说了一句一贯温和谦虚的话。
    前提是没有吴鹿洺那句话在前的话。
    吴鹿洺盯着陈铭辰看了片刻后,收回视线时,脸上浮上几分意味不明的笑。
    他又一次朝云野看去,发现云野的视线也正落在陈铭辰身上,晨光下清透的琥珀色眼底,有两分很淡的奇怪。
    而就在吴鹿洺视线移过去的下一秒,云野就收回了落在陈铭辰身上的视线,扭头看向了缆车外。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安静,一时间只有牌之间碰撞的细微动静。
    直到好一会过去,李季芸像是犹豫了好久,终于发出了灵魂的拷问:你们那玩牌,都是谁最后出完牌谁算赢的吗?
    第10章
    李季芸的话音落下,缆车里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在场的其他三个人表情各异,最后是吴鹿洺先开口打破了安静:当然不是啦,只不过我们都有让女士先把牌出完的美德。
    李季芸感觉吴鹿洺在唬她,哪怕她前期没看出来,后期也明显看出来了三个人是在争最后一个出完牌。
    然而接下来三个人的举动,又让他觉得,吴鹿洺可能没在唬她。
    因为接下来两局,三个人都很明显地让给她先出,等她出完后,就开始属于他们的厮杀。
    并且比的也不再是谁最后一个出完牌。
    因为第一局的时间拖得太长,剩下的时间就只够玩两局。
    最后三个男生每个人都输了一局,李季芸拿过牌往包里收的时候,道:既然打成平局了,那就不用惩罚了。
    吴鹿洺却笑道:不是平局,明明是你赢了我们三个输了,那当然就我们三个人轮流帮你背包啦,按照输牌顺序来,从下缆车开始每个人背三个小时,怎么样?
    他的怎么样明显是问的云野和陈铭辰。
    两个人都没有意见,这件事便敲定了下来。
    李季芸收好牌拉上书包拉链的时候,脸颊泛上了明显的红。
    云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片刻,低垂下眼眸,而后扭过头看向了窗外。
    这么会功夫,缆车已经升到了大约四分之一左右的位置,太阳也已经全都跑出来高挂在了天上。
    雾鸣山的藤枝缆车火起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缆车在山体周围缓缓上升,缆车被交错的树枝缠绕,从翠绿的藤枝缝隙间往外看,正好的灿烂阳光洒在山林间,满眼的郁郁葱葱一片,真的给人一种仿佛进了丛林幻境的不真实感。
    李季芸似乎惊叹了一句好美,紧跟着缆车内就陷入了安静。
    云野的视线没落在窗外太久,思绪就忍不住又开始游离。
    可能是人的本性。
    见到美丽的事物风景,吃到美味的食物,人总是会想要跟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分享。
    如果那个人刚好在身边。
    视线这种东西就会变得完全不受控,脑子里会一直想,一直想看过去。
    于是等云野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看向了陈铭辰。
    陈铭辰正侧坐着,面朝着缆车的窗户,微垂着脑袋看窗外。
    光照在他脸上显得他整个人格外柔和,尽管隔了不短的距离,但云野却仿佛错觉般地觉得他能看清楚陈铭辰脸上细小柔软的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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