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纶没有立刻给，他只是盯着兰波：那你答应玩这个游戏吗？
    兰波微微抬起下巴，自信地说：为什么不玩？正好现在不忙，我也需要时间修炼，顺带教一教中也。
    兰波意味深长地看着威纶：我也不是第一次教人工异能体了，不是吗？
    威纶倒是不赞同兰波的说法：魏尔伦和中也不一样吧？魏尔伦是非法组织制造的打手，他在开机之前就被输入了很多暗杀、战斗、情报等相关知识与技术，中也？他可是什么都不记得。
    兰波的语气略有怅惘：我倒宁愿魏尔伦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一张白纸反而是最好教的。
    说到这里，兰波犹豫地问：威纶，你认识很多非人类吗？
    威纶点头：认识啊，怎么了？
    兰波微微侧脸，他似乎在回忆过去，脸上流露出了淡淡的落寞之色：非人类会因为自己不是人，是被制造的非自然存在，而封闭自己，甚至拒绝一切吗？
    威纶听后明白兰波的意思了，他本可以敷衍过去，毕竟他得知了魏尔伦大部分记忆和想法，只要假借魏尔伦的名义就能胡扯。
    但沉默了一会，威纶直直地看向兰波，他轻声说：这个问题可以问问你自己。
    兰波怔了怔，他诧异地看向威纶。
    只是这一看，让兰波心中格外惊异，因为此刻威纶脸上的神情一如曾经的魏尔伦。
    那是被全世界都拒绝抛弃，也不承认整个世界和自己的、被隔离在外的空白。
    威纶平静地说：如果你意外来到这个世界，没有我，没有中也，你回不去，只能在这里生存，而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是未知的，你实力弱小，只能苟延残喘，你会有整个世界都是巨大的欺骗和谎言的感觉吗？
    兰波听到这里，突然一个猜测在脑海中疯狂起舞。
    你难道威纶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威纶没有理会兰波探究的眼神，他继续说：在魏尔伦和中也的眼中，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没有一丝亮光，并非是他们拒绝一切，而是他们找不到固定自身的锚点。
    每个人都会问过父母吧？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如果说魏尔伦还清晰地知道自己是被制造出来的，那中也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过去是空白。
    周围都是和自己不同的人类，这些人类制造了自己，利用自己的力量，还告诉自己要将人类当成同伴，甚至被告知哪怕是被制造出来的，自己也是人类这等可笑的话
    威纶嗤笑：兰波，你当他们是傻子吗？
    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和人类不同又如何？不是人类又如何？只要存在着，只要和其他生命产生交集，只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即便死亡了，那些痕迹也会顽固地留存下来。
    千百年后，历史会特意标注某年某月某日，某个家伙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并备注一下，这家伙不是人吗？
    不要太傲慢了啊，兰波。
    威纶的声音波澜不惊，显得冰冷无机质：人类也只是生命形式的一种而已。
    兰波听后忍不住发出喟叹：和你一比，魏尔伦像是个孩子。
    他的眼神很温和，倒映着威纶的轮廓：那你呢？你有找到锚定自身的点吗？你一定要回来的理由，难道是那只念兽持有的半个身体和灵魂？
    威纶轻轻笑了起来，依旧是带着疏离和冰冷的感觉。
    锚点？我没有那种东西，过往的一切留给我的只有憎恨，人类总是擅自作出很多决定，然后无赖一样将麻烦丢给其他人，既然如此，我以憎恨和杀戮回报世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兰波莞尔一笑，他漫不经心地说：那就大开杀戒吧，如果活着不开心，那为什么要坚持呢？
    威纶听后有些高兴，他抬手丢给兰波一个监听器，兴致勃勃地说：说的对，人生的乐子不就是开心嘛。
    兰波将监听器和手上的笔记本电脑做了匹配和对接，很快他听到了另一边男孩的呼吸声，兰波确定信号没问题后，先关闭了监听器。
    听男孩那边的声音，应该马上要回来了。
    兰波心里琢磨着怎么给中原中也上课。
    虽然没有问出威纶的老师是什么样的人，但好歹知道了一些威纶的信息，甚至于明晰了威纶的真正想法。
    兰波突然觉得威纶像是虹吸壶里蒸汽蒸腾出的黑咖啡，被火焰炙烤，被蒸汽推着向上，在释放了醇厚的苦涩后落回地狱，并从此游走在黑暗之中。
    这样的人生味道的确酸而苦，可是入口后有种通透的明澈感，仔细品味又觉得浅淡没有味道，唇齿间只留下了点点苦涩，仿佛风过无痕余下簌簌之声。
    一不留神，就随风消散了。
    兰波心不在焉地收拾桌子上的资料，威纶也有些神思不属，被兰波的问题勾起了对过往的回忆，一时间心情有些不好。
    厨房里的工具人约翰甚至都不敢开水管洗菜了，总觉得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固。
    就在这时，中原中也推门进来，男孩清澈爽朗的声音穿透了整个房间。
    我回来了~
    兰波立刻回神，他飞速将情报收进文件夹，威纶也恢复正常，他开了电视，让电视新闻的声音给家里增添了几分生活气息。
    兰波招呼中原中也：回来的正好，过来，我和你说点事。
    往日晨练结束后，中原中也要和威纶学习念的基本常识，听到兰波叫自己，中原中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威纶。
    威纶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兰波想做什么。
    兰波让男孩坐在自己对面，他说：你之前对威纶说，想和我们一起工作，这是认真的吗？
    中原中也立刻正色道：是的。
    兰波想到威纶提的固定自身锚点的话语，他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那你抽一部分时间跟着我学习吧。
    中原中也听后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之前兰波和威纶也有教他，但只涉及一些生活常识和技巧，还有战斗方面的评价等等，并非系统教学。
    威纶应该和你说过，我是间谍，威纶精通暗杀，我们都擅长在黑暗中生存。
    兰波静静地看着中原中也：但说实话，不管是我还是他，我们选择的生存之路其实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我们依靠夺取他人的生命和信息来保护自己并获取利益，你也看到约翰的下场了吧？
    在踏入这个世界的瞬间，中也，你必须接受一切的痛苦、憎恨、误解、忘却以及无意义的报复和杀戮。
    这种生活很容易让人疯狂，甚至失去自我，继而成为他人的猎物，悄无声息地死掉，所以最初我并不想让掺和进来。
    兰波认真地问男孩：在我们动手的那一刻开始，终有一天我们也必然会死在他人手中，你做好这个觉悟了吗？
    中原中也微微仰着头，他看着兰波，这个让他睁开眼、看到整个世界的男人。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兰波一愣，正在无聊换电视频道的威纶也看了过来。
    中原中也说：我想和你们一起工作，是因为想要更了解你们，以及
    他的脸颊有些微红和不好意思：以及我想在你们打起来、或者遇到生死关头时，可以保护你们
    但只有明白你们在做什么，学会你们的手段和技巧后，才能得到你们的认可，不会帮倒忙吧？
    中原中也小声嘟囔说：至于踏入黑暗什么的，我可是羊之王啊，从我醒来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在这里了。
    橘发男孩鼓起腮帮子，像是张牙舞爪的红松鼠。
    不要小看我啊。
    第27章
    兰波开始系统而密集地安排约翰这个工具人和中原中也进行话术训练。
    约翰虽然是兰波的傀儡，但约翰有过去的记忆和人格，他本身就是地下中介，擅长和三教九流的人交流沟通，并通过来接取任务的人获取情报。
    中原中也和约翰聊了一整天，闹出了无数笑话。
    威纶也不看电视了，他饶有兴致地听着中原中也和约翰俩人进行话术交锋，宛如在听笑话和喜剧，相当解压。
    约翰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套出了中原中也的一切私人信息，甚至还做了能力推测，虽然没猜到重力，可约翰认为中原中也敢直接和强者呛声，男孩的能力肯定擅长跑路。
    这么说来也不算错，中原中也开启重力异能后可以直接飞走，也可以利用能力放风筝，对上大部分能力者都占据优势。
    中原中也越聊越不安，一下午过去，趁着约翰去做晚饭时，中原中也主动对兰波和威纶说：我早上碰到了一个女孩，现在想想，她和我聊天时好像套走了我的情报信息。
    威纶笑而不语，兰波鼓励地看着男孩：说说看。
    她问了我的名字，还问我去哪里玩过，我说了海边，还说了一些生活环境按照约翰的说法，这是可以圈定出身范围的，对吗？
    中原中也越想越觉得自己早上犯蠢了：约翰还说能根据长相特征推断人种，我啊啊啊啊啊我知道的知识和经验太少了！我只觉得那个女孩长相很精致，完全看不出她的背景。
    兰波听后很欣慰，他安慰中原中也：你觉得她对你有敌意吗？
    中原中也迟疑地说：好像没有
    那你有暴露最核心的秘密吗？
    兰波问中原中也：比如你的身份，你的能力，你的真正来历？
    中原中也紧张回想了一遍，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暴露。
    威纶懒洋洋地说：你和她约了明早继续晨练，那你试着和她聊聊呗，既然兰波给你开了信息收集和保密的课程，那你上午暂时不用跟着我学了，再怎么学习都比不上实践更有效，你先和那个女孩玩吧。
    中原中也神色凝重地说：好，我找她试试。
    然后试试就逝世，比丝姬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扒出了中原中也最大的秘密。
    她趁着男孩不注意，跟踪上门，然后登堂入室。
    工具人约翰开门，当时兰波带着中原中也去小镇的地下委托所了，家里只有威纶在。
    威纶感知到了比丝姬的气，他扬声道：请她进来吧。
    约翰默默退开，心想今晚给主人放回忆时，要不要在这女孩身上标个萝莉备注？虽然主人的疑似男友威纶性格风流，但是十二岁以下的萝莉也太
    真是稀奇，我以为你会和中也多玩几天的。
    威纶随意拨了拨头发，金色发丝松松地在脑后扎了大麻花辫，他用略微夸张的步伐跳舞一样落在比丝姬面前，还半跪下来低头吻了比丝姬的手指。
    啊，我的公主殿下，你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了~
    比丝姬目瞪口呆。
    她真的懵了，万万没想到啊，威纶居然换了个壳子，还变得如斯闪亮耀眼帅气俊美可口色气！！
    比丝姬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她另一只手捧着脸颊：讨厌啦，叫什么公主殿下，要叫女王大人！
    威纶从善如流：是我的错，女王大人。
    约翰：
    工具人忍不住想给自己的主人发短息了。
    比丝姬抽回自己的手指，她稀罕地去捏威纶的脸颊，又揉了揉威纶的金色发丝，在确定这不是念力作用后，比丝姬是真的惊了。
    太不可思议了，你是怎么将自己搞成这样子的？你以前复生后都是原本的样子啊，而且你的样貌和中也如此相似，难道说
    比丝姬的神色严肃起来：你这壳子也是人工制造的？
    威纶爽快地点头：是呀，所以我的灵魂和身体有些不协调，需要重新进行气的流动训练，这才找你帮忙嘛。
    他微微抬起下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浅金色的眼眸中满是深情，只倒影出了比丝姬的身影。
    我的女王大人，这样子的我是否让你满意呢？
    比丝姬被突然放大的美颜攻击，下意识地吸溜了一下口水。
    啊，太闪了，太漂亮了，尤其是这种漫不经心中透着一切都不在意的冷漠神态，真的好诱人。
    比丝姬感慨地说：怪不得你不提供别的报酬，光是看你的脸蛋就值回我的飞艇票了。
    威纶轻笑起来，抬手撩了一下眼前落下的发丝，对比丝姬说：我还有一个搭档，他也是中也的监护人。
    比丝姬眼睛一亮：好看吗？
    威纶点头：好看。
    比丝姬心满意足地捧着脸颊，这是何等酸爽的神仙日子啊！
    两个大美人一个小美人！
    说到这里，比丝姬看向约翰：这家伙呢？
    威纶：他是我搭档的傀儡人，我们说的话，他都能通过傀儡听到。
    比丝姬哇哦了一声：他是操作系吗？还是具现化系？这人是真人吧？操作系？他还活着吗？有意识吗？
    威纶没有回答，他才不会泄露兰波的情报呢。
    他拉长语调：你自己猜。
    比丝姬仔细观察约翰，约翰内心有些怂，主要是比丝姬的眼神太锐利了。
    比丝姬若有所思：这个傀儡人的自主性很高啊，他是在心虚和忐忑吗？有自己的意识？活人？他和你搭档的信息不同步吧？你搭档的傀儡操纵还包括记忆修改和意志压制？很可怕的能力。
    威纶饶有兴致地问：你怎么判断的？傀儡的情绪也可能是我的搭档故意做出的伪装，是我和他安排好的剧目，骗你的。
    比丝姬反驳说：中也那么可爱，你肯定推测我会和中也多玩几天，不存在提前上门的可能，自然不会安排剧目。
    之后威纶又列举了几种可能，比丝姬有些做了反驳，有些承认了可能性，师徒二人说到最后，反而成了一场对于念能力的分析教学和研讨，其中充满了你骗我我骗你的话术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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