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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推荐】剑名不奈何(重生 修真)——淮

    徐霜策却置若罔闻:你不觉得他的天分可怕?
    应恺艰难道:徐白,你当年仅仅结丹就引动了百年不见的九天雷劫,我定山海剑第一次出鞘时山海共鸣,也没人说咱俩可怕啊。
    你真觉得自己可以对他善加引导?
    当然可以。宫惟本性天真单纯,他只是个
    徐霜策第三次开口反问,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冷笑:你真觉得他本性天真单纯?
    宫惟仿佛坠入了一个荒诞不经又令人恐惧的幻境里,他不明白眼前正发生什么,但本能的刺痛从心底陡然窜起,直刺咽喉。
    不要说了,他呼吸急促起来。
    不要再说了,徐白。
    宫徵羽绝不可能是人。徐霜策背对着门口道,声线不带任何感情: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妖魔邪物即便化出人形也修不出三魂七魄,拥有第七魄的必定是人。如果不是人,那就只能是比你我更高等、更虚渺,或者说更接近天道本身的存在了。
    你觉得宫徵羽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应恺一言不发地站着,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但应恺,你认为天道至善,我却认为天道混沌。天道对你我这种修仙之人可未必是善意的。宫徵羽现在待人百般好,那是因为他眼下能接触到的人都待他百般好,想要维持现状你就得把他灵脉封掉,关在禁地,除了你我与尉迟锐之外任何人都不准见。将来尉迟锐长大了,把他也隔离在外。
    要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话,应恺。徐霜策说,记住我的话,宫徵羽现在甜得像个梦,以后也会恶得像个梦。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宫惟的瞳孔因为刺痛而急剧缩紧。
    随着角度变换,他终于看见了徐霜策的侧脸,那张俊美的面孔从未像现在这样生冷无情,仿佛他口中正提及的不是个熟悉的人,而是某种妖异、不祥、亟待从脚边清理掉的异端。
    四面八方的负面情感呼啸而来,如潮水般没过头顶。
    最后几丝对徐霜策的亲近让他想控制自己,但更加强大的天性占据了上风。一模一样的敌意发自内心升腾起来,仿佛毒焰烧灼五脏六腑,连骨髓都因为剧痛而滋滋作响。
    不要再说了,他在混乱中想。
    我真的好疼,你们不要再说了
    应恺被激怒了,他在急促地指责什么,语调严厉充满愤怒。徐霜策毫不动摇,争执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最终应恺重重将镇纸拍在桌上:徐霜策!我看你才是被魇住了吧!
    那年我们从沧阳山桃林里捡回来的根本不是个人,那只是天道的一个异端。徐霜策一字一句清晰刺骨:我们把这异端捡回来了,总有一天它会把毁灭带给这世间所有人!
    咔哒一声门被推开了。
    两人同时回头,宫惟站在门外,直勾勾地盯着徐霜策。
    应恺失声道:宫惟
    刹那间徐霜策的神情其实是很奇怪的。他似乎是强迫自己把目光挪开了半寸,但随即又顿住了,略微抬起头吸了口气,沉着地站在那里。
    你不喜欢我了吗,徐白?宫惟轻轻地问。
    徐霜策不回答。
    应恺简直是强迫自己从绷紧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宫惟
    宫惟固执地问:你以后会一直讨厌我吗?
    没有人看见徐霜策肩臂线条绷得极紧,双手指尖深深刺进掌心肌肉,一丝温热的液体正顺着掌纹缓缓溢出来。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良久的死寂过后又把嘴巴紧紧地闭上了,一言不发疾步向外走去。
    应恺急道:徐
    话音未落,徐霜策手臂一紧,原来是错身的刹那间被宫惟拉住了,少年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杀了他,元神深处那个与生俱来的意识再一次清晰地响起。
    宫惟,徐霜策沙哑道,我说过别把这些非人的伎俩用在我身上。
    少年的右瞳浮现出一丝丝猩红,如妖异的花朵在另一个世界盛开。
    徐霜策略微用力抽了下手:宫惟!
    徐白必须死。
    徐白必须最先死。
    一个都不能走。徐白最先死。
    宫惟闭上眼睛,须臾猝然睁开,右瞳已变成浓郁纯粹的血红!
    徐霜策面色微变,闪身一避,但刹那间已来不及。白太守惊天动地出鞘,裹挟巨大气劲当面而来,灵力呈环形向四方扫荡,地板瞬间爆出千万龟裂,门窗轰然碎成了齑粉!
    锵!
    金石剧撞,震耳欲聋。
    徐霜策死死按回不奈何剑柄,仅凭剑鞘挡住了这杀机深重的一剑,金属摩擦发出可怕的尖响!
    白太守雪亮剑身近距离映出宫惟的双眼,眼梢闪动着一星微光。
    他就这么用力盯着近在咫尺的徐霜策,眼睛睁得很大,仿佛这样就能将那微光硬生生憋回眼眶里。但那最终还是失败了,一行水痕滚滚而下,啪嗒打在了杀意未消的剑锋上,瞬间被切成无数细小的水光。
    徐霜策松开剑柄,伸手抹去了宫惟脸颊上的水迹,低声问:想杀我?
    手掌能覆盖住少年半边侧脸,刹那间气息交融,看似无间无隙。
    他略微俯身在宫惟耳边,道: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时身后锵!一声亮响,应恺拔剑厉声喝止:霜策!
    徐霜策站直,收剑,不再言语,擦肩而过向外走去。
    但就在他跨出门槛的刹那间,宫惟猝然转身挥剑,剑光一路破开虚空,徐霜策反手一挡,袍袖唰然撕裂!
    他掌心的血终于飞溅出来,在地上甩出一道星星点点的弧线。
    但徐霜策没有回头,他稳稳地跨出门槛,走了出去。
    巨大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大半座懲舒宫,门人纷纷闻声赶来,又不敢接近,远远地躲在大殿前的白玉高台下。徐霜策恍若没有看见,他一人负手穿过长廊,风从天地尽头席卷而来,撕裂的袍袖在身后扬起;数年前也就是在这个地方,春末的日头穿过重重绯纱,一道削瘦幼小的身影蓦地从墙上冒出头,看着他手中两枚叮当摇晃的小金币,睁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叮当,叮当。
    徐霜策没有停步。
    他看见虚空中的少年一跃而下,在错身而过的瞬间呼一声抢走了小金币,紧紧攥在细白的手里,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就弄丢了,衣袂如流云飞卷般消失在了回廊深处。
    风在耳畔飘荡不息。
    叮当,叮当。
    明明无情道顶,应是道心至坚,隐秘的抽痛却不知从何而起,犹如一层层细密的丝,层层叠叠裹住了胸腔里那颗早已冷硬如铁的心脏。
    一定是因为被那只妖异的眼睛蛊惑了吧,他想。
    徐霜策的手指深深刺进掌心血肉里,抬头走向连绵山峦,仿佛只要坚持不回首,就能走出那场绮丽甜蜜的梦,走出那年春末流水般令人深深沉溺的时光。
    太乙十八年的长风掠过重叠宫檐,碧穹漫天桃雪。
    沧阳宗主背手负剑,独自走下岱山壮丽的长阶,将虚空中越来越远的叮当声抛在身后,一步步走向远方红烛喜筵、血光乍现的未来。
    第二卷 兵者诡道
    第37章
    兵人丝会绞死灵脉, 他全身的灵脉几乎都碎成片了医宗大人现在怎么办?!把还生丹化水灌进去,不要停!脉搏如何?脉搏开始恢复了吗?
    此起彼伏的人声好似很近,又忽而变得很远, 渐渐消失在了混沌的意识深处。
    宫惟竭力睁大眼睛, 恍惚间他似乎变得很小, 连用双脚站立都没有学会,只能战战兢兢地把身体蜷缩起来, 伏在水雾朦胧的桃林深处。他右瞳是血一样鲜艳浓烈的绯红,看见那个叫应恺的人半蹲在自己面前,伸手耐心地拍抚自己的发顶;随即视线一转, 又看见另一名冷漠而俊美的年轻男子抱剑站在不远处, 投来审视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 在看到那男子的同一瞬间, 贯彻心脏的剧痛陡然从他左胸腔升起,与生俱来的巨大悲伤和喜悦亦如洪流般吞没了全部意识。
    紧接着脑海深处有个清晰的声音,自然而然浮现出来
    那就是徐霜策。
    我必须要杀掉的徐霜策。
    别怕, 你躲在桃林里多久了?想不想出去?他在观察我们。他在学怎么当人。
    徐霜策说话的声音真好听,长得也真好看啊,宫惟在左心的疼痛中断断续续地心想。
    我好喜欢他, 我能待在他身边不走吗?
    我带他去医宗请穆兄看看吧。两人一番争论后,应恺终于做了决定, 微笑着向他伸出手, 友善地问:我带你出去好吗?
    梦境在这一刻突然停滞。
    宫惟睁大眼睛,望着自己面前应恺的掌心。
    冥冥中他已经想起了事情接下来是怎么发展的他眼巴巴看着无动于衷的徐霜策,终于胆怯地握住了应恺的手,从此被带离沧阳山,在仙盟成立刑惩院;之后的数十年间恩怨纠缠、生离死别, 直至升仙台上一剑贯心,再也没能回到这最初的桃花林中来。
    如果这次从一开始就偏离既定的轨道,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一股发自本能的、强烈的冲动从内心深处陡然升起。
    在那不知不觉间,剧痛的胸腔仿佛涨满了不曾有过的勇气,宫惟强迫自己扭头转向另一侧,向那个居高临下、眼神疏远的男子竭力张开双手:
    要要抱
    他太小了,还没学会说人的话。他只记得自己来到这人世间的第一个感觉便是悲伤,但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能磕磕绊绊发出带着哽咽的声音,徒劳地重复:要抱
    梦境陡然转变。
    下一刻他像落鸟般从高空摔了下去,但还没来得及感觉到恐惧,便落进了一个充满白檀气息的怀抱中。有人紧紧地、安全地保护着他,还在鬓发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你不会死的,那人低沉的声音说。
    睡一觉就好了。
    灵脉暂时只能修补到这个地步,接下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指尖凝聚着细丝般的幽幽紫光,从宫惟眉心间收回手。
    他生得一脸斯文俊秀,一身仙风道骨,雪青色蝉翼纱袍腰间缀挂的却不是玉佩,而是一把淡白金铸的小刀,形状弯细颇似柳叶。这人只要闭上嘴,那通身的气派可称是出尘脱俗,可惜一开口就暴露了本性:啧啧啧,多亏他命好遇到我堂堂医宗大人亲自出手,否则这么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小东西,又碰上钜宗手里最毒最狠的兵人丝,早就啧啧啧
    此人正是当世三宗之一,金船医宗穆夺朱。
    床榻上宫惟蜷缩侧卧着,双眼紧闭面容苍白,神情似乎非常不安。他两手紧紧抱着徐霜策一只手不放,徐霜策也就这么垂手站着没动,问:他为何这样?
    穆夺朱正色道:此乃昏迷中亦不忘尊师重道之故。
    徐霜策:
    两人对视半晌,徐霜策那双生冷无情的黑眼睛直直盯在穆夺朱脸上,医宗很快就撑不住了:好吧,其实是因为患者现在情况特殊,灵脉空虚至极,便会自发向身边灵力最为强大的人或事物依靠,好比饥寒交迫之人渴求热食一般。要解决也很简单,只需向患者气海灌注大量灵力即可,不过那样终究稍嫌缓慢。其实还有个更快见效的法子
    徐霜策道:何法?
    穆夺朱眨眨眼睛,忽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肃容郑重道:
    双修。
    房间安静得吓人,徐霜策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连眼珠子都不转。
    穆夺朱小碎步向屋外迅速平移,上半身稳稳当当纹丝不动,若无其事地微笑道:徐宗主莫介意,我开玩笑的。不过话说回来,那天我仿佛听见门下弟子议论,说徐宗主在定仙陵外一剑惊人,为尽快解决事态不惜将各家前辈当场碎尸,真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宗师。令人震惊的是徐宗主对爱徒的态度截然相反,十分的嗯,怎么说呢?十分的怜惜弱小,爱重回护
    徐霜策垂于身侧的右手拇指在阴影中微微一动。
    穆夺朱瞬间闪出屋外,咣当一声重重关上门。
    数息后,咔哒一声门又开了。医宗大人探出半个头,争分夺秒叮嘱:诊金切记要付!
    然后不待徐霜策回答,他哐地关上门溜之大吉了。
    屋内恢复了安静,徐霜策伫立片刻,才回头看向床榻。
    宫惟在睡梦中都不自觉地皱着眉,仿佛有许多说不出的委屈和不安,像遇到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抱着徐霜策的左手,额角还一个劲往手臂上蹭,绸缎一样的黑发蜿蜒铺在床榻间、袍袖上。
    徐霜策终于动了动,缓缓坐在榻边。
    随着这个动作,他的左臂从垂直变屈起,宫惟立刻就势抱得更紧了。
    修士灵脉空虚到了一定程度是致命的,求生欲让宫惟连上半身都贴到了徐霜策的左臂间,脸颊贴在臂弯里,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少年长而柔软的眼睫,因为贴得过紧而揉乱在宗主白金色的衣袍上。
    一丝丝空气无声地升温,就像滚烫、细密的针不断刺激着神经,但徐霜策平静的脸上仍然看不出丝毫变化。
    他就这么垂着眼睛,不动声色看着宫惟近在咫尺的脸,良久才抬起右手,食指在他眉心气海间略微送进去一丝灵力,而后一触即分。
    宫惟发出难耐而含糊的呢喃,因为这稍纵即逝的灵力而更加地焦急起来。他仿佛陷在一个混乱而粘稠的梦里,想要摆脱却又挣扎不得,想要清醒却神志恍惚,下意识把两只手抓住了面前的衣襟,竭力仰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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