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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推荐】剑名不奈何(重生 修真)——淮

    尉迟骁:你怎么收拾得这么快?!
    废话,能不快吗,谁见了徐霜策跑得不快!
    宫惟谢绝了诸位师长欲派人随身保护他的好意,满腔热血要为民除害,坚定表示信任尉迟少侠,迅速收拾好行李果断开溜,临走前还被诸位师姐拉着强塞了无数点心吃食,连半人高的大圆包袱都没耽误他夺路狂奔的步伐。
    他倒不怕被徐霜策认出来再二话不说弄死一次,但向小园是无辜的。万一弄残了这具身体,小魅妖回魂以后用什么?
    这就是向小公子了吧?孟云飞看见宫惟,直呆了片刻,俊脸上微微一红。
    尉迟骁偷觑他的反应,有点吃味地冷冷道:你只要看见一个小傻子到处跟人跑,甩都甩不掉,那肯定就是他了,还用问吗?
    孟云飞不赞成地:元驹!怎么能这么说!
    宫惟上辈子与徐霜策交恶,尤其临死前最后四年,更是针锋相对,势同水火。当时徐霜策对宫惟有个严厉的评价流传甚广,说他享受玩弄人心的乐趣,此为心术不正之故。
    但这其实是冤枉他了,宫惟连对人心的认识都有限,更别提有本事去玩弄它他对旁人微妙的情绪变化主要靠连蒙带猜以及观察。比方说现在他挂着两只无神的黑眼圈,在尉迟骁孟云飞两人面上来回瞄了几眼,便突然对空气中涌动的暗流醍醐灌顶,差不多懂了。
    尉迟骁嫌弃向小园时,说自己心有所属,可能也不完全是托词。
    不过对他而言不重要了,反正尉迟贤侄这欠削的玩意,注定要付出代价。
    宫惟磕完最后一个瓜子,拍拍手跳下树,果然落地时被那巨大的包袱坠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孟云飞一把扶住他:小心!
    向小园年纪太小了,孟云飞习武之人,一掌能抓住他整个手肘。
    宫惟不论何时何地,眼睛一眨就能立刻进入状态。他就着这个姿势抬起眼梢,片刻后抿着唇角微微笑了,小声说:我没有剑。
    孟云飞愣了下:你
    我是非人之物,结不出金丹,没有剑。宫惟歪头望着他,天真坦荡得似乎都不明白非人之物四个字意思是什么,然后问:你可以御剑带我吗?
    尉迟骁如遭雷殛,立刻强烈反对:这怎么行?!临江都路远,云飞的剑不够载两人,你过来!
    宫惟一下钻到孟云飞身后,只露出两个眼睛偷觑他,孟云飞只得:好了元驹,向公子还小,你不要老吓他。
    尉迟骁简直冤屈:我吓他?你知不知道在沧阳宗的时候这家伙有多能装,他明明
    孟云飞一回头,向小园眼梢迅速泛起绯红,眼睛一眨,泪雾盈盈而下。
    孟云飞说:好了,元驹,你离向小公子远点,就这么决定了。
    尉迟骁:什么?!
    宫惟抬头仰视孟云飞,一边抽着通红的鼻尖,一边抿着唇角勉强笑了笑,然后警惕地瞅了尉迟骁一眼,满面胆怯无辜。
    那瞬间尉迟骁清清楚楚看见他做了个口型:
    嘻嘻。
    尉迟骁连毛都要炸起来了,死命扯着孟云飞的袖子:你看!你看!!你看他对我是什么嘴脸,你看!!
    孟云飞一把挣脱,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我不看!你不准再说话了,快走!
    三个人两把剑,御风而行半日千里。宫惟舒舒服服地裹在孟云飞的披风里,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把瓜子开始磕,边磕边扬声问:孟前辈,你方才说剑宗跟徐霜跟我们徐宗主交恶,是怎么回事呀?
    孟云飞可能因为是琴修,不像剑修那般锋芒毕露,相反有种邻家兄长似的温和,一手提着披风后领防止他掉下去,笑道: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吗?也难怪,那时候你才出生没两天吧。你知道仙盟一门二尊三宗中的法华仙尊,宫院长吗?
    宫惟激动地:嗨呀那怎么不知道,我们宗主可恨他了!
    徐霜策这人其实跟任何爱、恨、高兴、悲伤、嫉妒等情绪相关的词都扯不上关系,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冰冷抽象的精神符号。
    孟云飞笑起来,但没有纠正他:也许吧!总之十六年前发生了一些意外,宫院长便仙逝了。仙逝之后几天,剑宗亲自从谒金门赶到沧阳山,见徐宗主闭门不应,便一剑将山门口的门派石碑劈成了齑粉你们现在的石碑,还是后来重新刻的呢。
    宫惟一颗瓜子在齿间,却没有嗑,静了片刻。
    也许是风声之故,他清亮的嗓音变得有些沉缓:后来呢?徐宗主如何报复的?
    山门石碑,宗派脸面。此仇绵延十载不多、百载不少,端看徐宗主是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徐宗主从来不是。
    孟云飞刚要回答,尉迟骁嗖一声从远处飞近,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大声:别跟这小子说话!然后弯腰冲宫惟怒吼:休想带坏云飞!云飞是老实人!!
    孟云飞:向公子你怎么了?醒醒啊向公子!他好像被你吓晕过去了!!元驹!!
    三人傍晚才抵达临江都。这座江淮名城一反往日富贵风流的气象,青楼妓舫惨淡萧条,朱门大户家家紧闭,连煊赫的临江王府都锁死了中门。留在城中的各家修士早已齐聚在王府前堂,焦急恭候尉迟公子与孟少主大驾,一见他们御剑落地,顿时蜂拥而至,七嘴八舌把这半日以来城中的情况说了。
    青楼妓舫自然是不敢开门了,各家头牌惶恐不安,各自环佩叮当地来围堵修仙门派,一时满街珠翠莺声燕语,堵得少年修士们连出个门都面红耳赤。富贵些的人家则消息灵通,知道死最多的就是玄门仙女,因此不敢把希望寄托在这帮没用的修仙之士身上,早已哭天喊地把家里女眷和清俊儿郎都送出了城。
    连临江王府都人心惶惶,言说王爷贵体不适,从午后起便闭门谢客了。
    孟云飞剑眉一挑,转向堂上一名二十来岁朱红华袍的年轻男子,揶揄道:王爷,您身体不适?
    临江王倒也一表人才,且风度极佳,可惜此时眉梢眼角都挂着苦笑:两位仙师,本王之前情急,是答应过将那姑娘投缳的屋子让出来由仙家做法。但今日朝廷文书已至,言辞甚为严厉,已有诸多不满。仙师之前说要将那厉害的邪祟勾引过来,再设法擒之,可万一、万一
    尉迟骁没孟云飞那么好的脾气,一针见血地问:王爷是见徐宗主没有亲至,因此才改变了主意,是吧?
    临江王笑起来跟哭似的:仙师你就非要本王直接说出来是吧?
    徐宗主天下第一人,权威无可撼动。多年前先帝曾朝拜沧阳山,遥封其国师之位,虽然被徐霜策冷淡回绝了,但他威名深入皇室的程度由此可见一斑。临江王敢把整个王府送给徐霜策屠戮群妖,但面对尉迟骁却未必敢轻举妄动,也是人之常情。
    宫惟从进王府起就一直背着手站在窗棂前,打量玉盆里刚开的白鹭兰,闻言唇角勾了起来。
    孟少主实力如何他不知道,尉迟骁臂上那六道金环却不是假的,单论斩妖除魔的业务熟练度可能不比年轻时的剑宗本人差。临江王显然对玄门内事不甚了解,不知道如果今天放走了尉迟骁,往后再请就得是三宗四圣这个级别的大宗师亲自出马了但这几位轻易是不会理他的。
    尉迟骁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明显压住了火气:此刻已过酉时,天马上就要黑了。昨晚死了八个人,若是今晚再不解决的话可能会死十个、十二个、甚至二十个,王爷心里是明白的对吧?
    临江王真诚道:仙师不用担心,这两日还有不少其他地方死过人,本王这就亲自带路送诸位过去,来,请。
    尉迟骁说:在下告诉过王爷,邪祟初次害人之地血气最重,亦是最有可能再次引它出来的地方,王爷心里是明白的对吧?
    临江王说:明白明白,本王今晚就麻溜地带全家女眷移居别庄,仙师要不要先去其他死人的地方看看?
    尉迟骁那火气眼见是要压不住了:除邪祟务必一击即中,最忌拖泥带水,否则一旦化魔遗患百年,王爷不用我再多解释了对吧?
    临江王亲手倒了一盅茶:仙师真是见多识广,来,喝茶,要不待会咱们先去其他死过人的
    王爷,宫惟笑吟吟道。
    他的声音又轻又和气,像是一片在耳边徘徊不去的梦。
    满屋子的喧杂仿佛同时静了一静,只见宫惟从那盆白鹭兰前回过头,穿过周遭众人,温柔地望向临江王。
    王爷养得好兰花。我饿了,可以送给我吃吗?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右眼瞳深处掠过一丝绯红,像是初春桃花飘下枝头,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所有人都呆呆看着宫惟,表情都好像凝固住了,仿佛过了很久,才听见轻轻的吸气从四面八方响起来。
    吃吃什么?临江王好似坠入了某个飘忽的梦中,直勾勾看着宫惟的眼睛,下意识喃喃地重复:可以可以吃吗?
    宫惟说:可以的呀。 他摘下那朵白鹭兰,撕下半朵雪白的兰花慢条斯理地吃了,微笑道:王爷,我累了,今晚想睡你家死过人的那间屋子,可以吗?
    临江王眼错不眨盯着他,连移都移不开,结结巴巴地连声:好好,本王带你去,这就这就带你们去。
    宫惟眉眼一弯。
    那笑容即便在向小园脸上出现都毫不违和,他就这么笑嘻嘻吃了剩下半朵花,说:那有劳王爷啦。
    临江王一路上都没能把视线从向小园身上移开,他亲自将诸位名门修士领进当初花魁投缳的院子,再三攀谈,殷勤不已,直到天色完全黑沉下来,尉迟骁不得不出声赶人,这位年轻王爷才如梦初醒,依依不舍地告辞了。
    尉迟骁挥手令门生退出房间,然后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就是:
    你刚才是不是对他用了精魅之术?
    这间富丽堂皇的屋子还维持着案发当时的场景,梁上悬着一条白绫,地上是踢倒的板凳,摆设凌乱珠翠满地,厚厚的波斯地毯上滴着几滴暗红色的血。宫惟正绕着屋子到处转悠,闻言眉尖一挑,唰然回头,一脸天真讶异地望着他:尉迟少侠何出此言?我是非人之物,擅用非人的伎俩,也没有什么错呀。
    坐在一旁的孟云飞终于听不下去了,啪一声合上书:向小公子,你与我等一样皆是常人,那些轻贱言论切记不可放在心上。到底谁跟你说你是非人之物的?
    尉迟骁:
    宫惟:
    宫惟抽了抽微红的鼻尖,小声说:没,没什么人。
    孟云飞狐疑道:真的吗?向小公子放心,这里只有我们三人。若是曾有人对你出言不逊,我与元驹一定
    尉迟骁:云飞,时辰到了!你去外面守阵,我在房中护法,切记不可分心!
    孟云飞满头雾水,被尉迟骁一掌拍出屋,啪地把门关上了,瞬间只听身后宫惟:扑哧
    向小园你!
    宫惟一手扶额,满面笑容问:怎么了尉迟少侠?向公子非人之物,举止常有怪异之处 ,这话不是你退亲时自己说的?
    尉迟骁深吸一口气,足念了半刻静心咒,告诫自己等事情一了就立刻把这个非人之把这个见鬼的沧阳宗弟子送回去,然后才睁眼冷冷道:酉时已过三刻,那厉鬼随时会来。为了防止你发狂自戕,我要封住你全身经脉,使你不能移动分毫,明白了吧?
    宫惟笑意未歇:不急不急,我还有点饿呢。说着将临江王刚才眼巴巴捧来的白鹭兰一朵朵地从枝头上扯下来,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被尉迟骁一掌拍在背上,顿时嗷的一声摔倒在榻,直挺挺地定住了。
    叩叩叩,屋外修士怯生生地敲了敲门:尉、尉迟公子,临江王又派人送了两盆牡丹花,问向小公子要吃吗?
    他不吃!谁整天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尉迟骁一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滚回去守阵!
    修士连滚带爬跑了。
    宫惟又扑哧一声笑起来,盯着床顶的帷帐道:尉迟少侠,你这样可不好。当年剑宗有言,花草树木乃是天地灵气所化,食之可汲取自然之精华。你说我是非人之物可以,说剑宗可不行,人家毕竟是你的亲叔叔呢。
    尉迟骁一手仗剑在屋内打坐,从表情看是不太想搭理的,但还是没忍住:没有后面那句。
    什么?
    没有食之可汲取自然精华。尉迟骁冷冷道,后面那句是宫院长说的,为了找理由吃我家的碧玉桃花。
    碧玉桃花?
    宫惟轻轻地啊了声,心说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可当年尉迟骁也才几岁大,原来那时候他也在场吗?
    那是他临死前一年发生的事了。有门派进献了尉迟世家一盆罕见的碧绿桃花,仙盟盟主应恺听说后非常感兴趣,便将他和徐霜策邀来共赏,其实是想借这个由头为两人说合。那时他们的矛盾还不那么尖锐至少在旁人眼里还不那么尖锐,应恺便借此机会,苦口婆心地劝两人化干戈为玉帛,说你们又不是真有血海深仇,何必成天与彼此针锋相对,让众家门派看笑话呢?
    宫惟对应恺的老调重弹不感兴趣,但对碧玉桃花很是垂涎欲滴。他从小就喜欢吃花,应恺在教养他的过程中几经训诫,直到长大才勉强改了一些,但没人的时候他经常偷偷吃。剑宗尉迟锐早把这个狐朋狗党看穿了,便说碧玉桃花百年难遇,谁敢偷吃我就弄死谁。谁想侍女前来上个茶的功夫,满盆桃花突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杈。尉迟锐刚拍桌暴起要把宫惟抓起来弄死,便只听咚!一声响,端坐在不远处的徐霜策重重放下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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