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看来,他在尧国处境并不艰难。”陆璟开口道。
不管是他回来之后争取到的尊荣,还是皇帝赋予他的,不可否认,暮天阔如今在尧国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就连一直独断跋扈的国师,似乎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所以兴许这里头有什么误会,不如借此说开。”陆璟道。
“嗯,这孩子他若是能接受,那自然最好。若他将其视为耻辱……”楚沉苦笑一声,心道也不过是一包药的事情罢了。
门外,暮天阔匆匆赶来,听到楚沉那句话不由皱了皱眉。
既然是他的孩子,他为何不能不接受?又怎么会是他的耻辱?
“那我便先走了。”门内传来了陆璟的声音。
便闻楚沉道:“放心吧,一会儿见到他,我便向他坦白。事已至此,早说了早痛快。”
没一会儿工夫陆璟从屋里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暮天阔立在廊柱后头,手里捏着楚沉遗落的那个荷包,却一直没有进去。
先前他所有的忐忑,都来源于自己竟然要做父亲了,而且这个孩子还是他和楚沉共同的骨血。可他完全没有想过另外一个可能,这孩子的父亲,未必就是他。
他离开大楚的时候,楚沉和陆璟已经有了婚约,而他也曾亲眼所见,楚沉与陆璟在长宁湖畔敲锣打鼓宣布婚讯的那一幕。若非国师自作主张的那一份文书,七月二十八,楚沉便和陆璟成婚了,根本没他什么事儿。
而眼下,陆璟明显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的。
若楚沉的孩子是暮天阔的,陆璟能接受这孩子的存在吗?
可这孩子确实至今都安然无恙。
这是不是说明……
不!
暮天阔深吸了口气,阻止自己去下这个结论。
只要他不去寻根究底,那么答案就不一定。
他未必不是那孩子的父亲……
陆瓃回房之后,点了一支蜡烛。
他刚脱了外袍打算上/床,被子里突然钻出来一个脑袋,吓了他一跳。
“你脚肿成那样,怎么过来的?”陆璟问道。
“我让人背过来的。”暮天行往里挪了挪,给陆璟让出位置,一脸好奇的问道:“方才你捂着我的嘴,我没问成,现如今嫂嫂不在旁边,你总能告诉我了吧?嫂嫂为什么突然想不开要跳湖?”
陆璟一脸崩溃道:“祖宗,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大的好奇心?”
“那我去问九哥。”暮天行开口道。
“你敢?”陆璟威胁道:“如今你瘸了,我真要动手你跑都没地儿跑。”
暮天行显然不吃这一套,依旧堆着满脸好奇问道:“是不是九哥欺负嫂嫂了?”
陆瓃叹了口气道:“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暮天行问道。
“大概是泡温泉泡得太热了,想洗个冷水澡。”陆璟开口道。
他说罢一脸冷意地看向暮天行,而后伸手捏住暮天行的后勃颈子,开口道:“你若是再问一句,我只要手上一用力,就能让你昏到明天中午,你想不想试试?”
暮天行缩着脖子钻进了被窝,不说话了。
陆璟将被子一掀,开口道:“回你自己屋里睡。”
他说罢将暮天行拎起来扛到了肩上。
暮天行还想挣扎,此时外头轰隆一声,传来了雷响。
暮天行吓得一个激灵,伸手抱住了陆璟,浑身忍不住瑟瑟发抖。
陆瓃一怔,问道:“你怕打雷?”
暮天行浑身抖得厉害,显然不是装得。
陆瓃无奈叹了口气,将人又塞回了被子里。
暮天阔在楚沉门口坐了半晚,既不愿走,又不敢进去。
他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惶恐到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想去面对。
或者说,他需要让自己做好充足的准备,才敢去面对。
这孩子来的太突然。
突然到他尚未来得及欣喜,便陷入了巨大的忐忑。
更棘手的是,他虽无法断定这孩子是自己的,却不能否认这孩子是楚沉的。
既然是楚沉的孩子,暮天阔便处处是顾忌……
谁让楚沉是他的软肋呢?
暮天阔提气跃上了房顶。以他的耳力,坐在房顶上能清晰地听到房内楚沉的呼吸。楚沉等不到他回来,已经睡熟了,但心里终究是有心事,所以睡得不太踏实。
暮天阔深吸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了那支随身携带的玉箫。
当初他刚离开王府之时,楚沉便病了一场,暮天阔接连三日偷偷潜进王府,在夜里给楚沉吹助眠安神的曲子。不久前楚沉刚到尧国之时,夜里也睡得不踏实,但只要听到暮天阔的曲子,便会安心不少。
今日暮天阔的萧声一起,没过多久,楚沉的呼吸便渐渐平稳了。
暮天阔待楚沉睡熟,枕着胳膊侧躺在房顶上,似乎打算就这么将就一晚。
但他刚闭上眼睛,便觉远处有红光一闪,他抬头看去,便见不远处有火光渐起。那火光起先还只是隐隐闪动,但因为夜里风大的缘故,很快便越烧越旺。
暮天阔从房顶上跳下来,快步去了前院。
守夜的家仆和侍卫也都发现了火情,正准备汇报。
“着火的是什么地方?”暮天阔开口问道。
“回殿下,是王家屯。”一个侍卫开口道:“村子离别苑有二里多地,风向若是不变,波及不到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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