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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页

    谌墨愿意相信,皇后此时的忧,必然是有几分果真为了江山社稷,帝之后,不仅是后宫之主,尚是一国之母,心胸眼界自不同于寻常嫔妃姬妾。
    皇家子孙繁盛,龙脉传承本是好事,但兄弟们多了,这心也便多了。如果不能朝一股子用力,这金碧辉煌的江山说不得就会支离崩析呢,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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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彤笔阁书房
    阿霁,适才众人议事,以你这个心细如发的旁观者看去,有心为朝廷办些实事的,是哪些位皇子?
    执笔疾书中的谌霁抬首恭答:各位皇子都是天家血脉,所言所行必然皆为天朝利益考虑。
    太子凝视这张风chuī不动的冰色俊颜,沉声道:阿霁,本王是真心将你当成自家人来的。本王坐在这个位子上,要听恭维场面的话,还不容易么?但本王问你,是想听你的肺腑之言。
    臣
    禀太子,附马项漠在殿外侯传。
    傅涵端坐如仪,宣罢。
    谌霁起身,臣告退。
    阿霁坐下。太子按指,你既是本王的侍读,本王又何曾防你来着?
    谌霁躬身:臣不是为此,臣是内急。
    纵这样尴尬的字眼由小霁侯爷唇内掀出,一张俊脸仍是寒冰如故。太子总不好教人就地解决,速去速回。
    谌霁诺声,至殿门时,与进门的项漠颔首作应,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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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华深处八角亭,垂幔阻挡住亭外漫天杨花柳絮,喁喁低话仍在。常人想法,若yù密语,必得找内宫深室,但不曾想,隔墙耳防不胜防。在此叙话,四面层层垂纱勾出一方世界,亭外风景亭内人一览无余,亭内风光亭外人却难窥一二。主动在我,cao之亦在我,宝地。
    皇上病在榻上,竟不要本宫在旁侍侯,你道为何?
    ?
    当年的碧妃事过后,太后提议将三个皇子接回京城,皇上原是有犹豫的,征询本宫之意。本宫想着龙种流落在外,三个孩子委实可怜,便也力请皇上接他们回来。此下,皇上想是怨我了皇上将炎妃叫去陪驾,实则是向本宫施压。那炎妃是四皇子的母亲,也是将二皇子养大成人的人。炎妃的父亲严太师乃三朝元老,与本宫父亲不和己久。现严太师之子己升任右相,本宫的娘家弟弟在户部侍郎位子上坐了五年。本宫倒无意让自家兄弟高居显位,外戚总是要避嫌的好,只是皇上的心意,令本宫生寒啊
    皇上让太子监国,不足以说明皇上对太子的倚重么?
    皇后苦笑:太子己是太子,不让他监国,又让谁监国呢?
    谌墨端茶就口。
    皇后凤颜凝重,语声低沉。二皇子因有严太师及左右两相的支撑,在朝上向来就对太子有失恭敬,涵儿那孩子敦厚,也不计较,但看在朝臣眼里,或就以为涵儿有欠王者之风了。
    皇后其实是担心皇上对炎妃娘娘的有意倾斜,会在众皇子及群臣心中激生出不当的暗示罢?助长了二皇子之焰,使其心生翼望?
    文定后握她手摇了几摇,不胜感慨:还好有你这个聪明剔透的人儿解语解意,正是如此呢。本宫只怕皇上的一时意气,引发来朝堂震dàng,这对祖宗的江山,对天朝的未来,都是隐忧啊。
    皇后的担忧的确不无道理。
    但
    皇上亲近炎妃,当真如其所想,出自一时意气?
    一个天子,高居其位,本就是权谋大家,一举睫一撩睑,怕都是深思之果,怎会奢侈到以意气用事?
    墨儿,本宫和你说的这一席话,你不必压在心头,本宫只是一个人闷得委实心沉,找个贴己的人说说话而己
    皇后,皇上是否下了明旨或是口谕,严令不准您到寝宫探望龙体呢?
    并没有,只是下旨唤了炎妃伴驾
    您是一国之后,是一帝之妻,就算皇上不准您以皇后之仪前去,您也可以妻子的身份探望丈夫。
    以妻子的身份?文定后眼前一亮,凤颜染上喜色。
    以儿臣之见,皇上对皇后向来敬重,没有明令勒您不去,您去了便不会当着嫔妃明斥,何况,哪有病中的人,不希望得到亲人关怀的呢?
    墨儿,您真是可人儿,这席话,说到了本宫的心坎。皇后肃矜神色上,喜意显见,老调重弹,以后,你更要多进宫陪陪本宫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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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将军,你现任京城守卫,可是听命于五皇弟?
    是。广仁王主管兵部,又是三卫总都统,臣的确听命五皇子。
    傅涵起身离座,步阶而下。
    项漠得见,自也长起身形。
    傅涵矮了项漠半头,仰眸与其四目相对:项将军,本王有一问,请直说。
    请太子明示。
    你不须看在五皇子乃本王的王弟面上,直管告诉本王,若五皇弟不是皇子他可堪其职?
    不须多做思忖,项漠道:五皇子为将为帅,均堪其职。太子想必也清楚,五皇在任以后,京城治安防卫空前良好。若非如此,天遣会上一回布排多年的突袭又怎落得那般惨败?
    傅涵和蔼面相上掠过深思。但时至今日,天遣会首领脸在逃,不是么?
    天遣会出自玉兰门,玉兰门出自圣火教,圣火教的前身又是白堂会如此种种,追溯上去,百年不绝。这百年内,且不管如何覆灭,真正落网的总首领有几人呢?除叛平逆,本就是任重道远之事,cao之不能过急。而五皇子能使天遣会在京城遭受重创即销声匿迹而去,足以令人称服。
    很好。太子一笑,项将军,项附马,本王没有看错人,你的确是个磊落君子。
    前些时日,曾闻二皇子与项漠来往甚密,过后又无消息。想来是二皇弟自这位君子身上,难得其yù得,便索xing远之了。但二皇弟不免弃得过促,君子或不如无所不用其极辈好用易用,但托得起信任,负得起大任。但凡不与其秉持坚守的忠正之道相悖,善驭之下,必是掌天之力。
    项将军,今后这京城治安,就靠你多多协助五皇弟了。
    微臣份内之事,自当恪守。
    真君子的擎天之力,需长时维系才得发挥,而眼下丞待打开另番局面的琐事,想是需另择他人了。如此想想,二皇弟的弃之也便qíng有可原,他哪是个耐得住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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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娃娃?谌墨瞥见抄廊下盘旋人影,拍其右肩,又自左方冒出脸儿,冰娃娃,想我不曾?
    谌霁冷冷眄她,抬手拂了落在她鬓上的絮花,不曾。
    真可爱,就知道你定然是想极了我。谌墨按食两指掐住自家小弟的好面皮,扯扯扭扭,我家小弟怎越看越可口了呢?
    谌霁眉未动眸未眨:宫廷内,请亲王妃注意言行。
    唉~~单是因为不能放开手脚将自家小弟逗得bào吼跳蹿,她就注定无法喜欢这宫廷大苑。谢小侯爷提醒。施个万福,本王妃要出宫了,小侯爷要与本王妃同路么?
    在下尚有公职在身,恕在下无此荣幸。
    小侯爷客气。
    谌霁挑挑眉,正想反唇讥她几语,目蓦睇她身后,恭首:见过公主殿下。
    谌墨以亲王妃的速度慢转纤躯,公主,好巧呢。
    云阳嫣然一笑,要说巧,是咱们的孝心巧了,三嫂必是从母后的宫里出来罢?我也是才见过母后。美目将并肩偕立的姐弟细细打量,三嫂,您与小侯爷站在一起,教人不得不感叹上苍造物的神奇,谁说三嫂的容貌是当世无双呢?
    哦。公主的话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她与冰娃娃委实站得近了。谌墨纤足向旁侧迈出半步,避嫌呢。
    但这半步,亲王妃忽略了宫裙的绵长,足汇款单缠上裙角,踬足yù跌。
    谌霁出臂扶她立正,道这借力施力的步法,你不一定要迈,只要你很好,什么也可不做。
    嗯?谌墨诧瞄小弟冰脸。
    臣告退。谌霁一手在胸礼单,旋身而去。
    小弟在说谌墨笑吟吟给冰月皓空的背影投了一睇,这小弟,真是别扭得可爱。
    三嫂在宫里还有待办的事么?
    公主也有趣,在宫里,她除了探望皇后,还能有何事?公主还有事待办?
    没有了。附马还在太子那边议事,我便不等他了。公主的笑幸福而满足,欣然提议,一起出宫罢。
    谌墨笑应,因有适才的教训,步子迈得小心起来。
    这借力施力的步法,你不一定要迈
    跌个半跤也能使他一语双关,可爱的小弟借力施力???
    她倏然明白,皇上亲炎妃远皇后的意气,缘自何由了
    借力施力嘛。
    第十三章各有肚肠
    天熙帝的病,实耶虚耶?
    不管虚实,他此时将自己从风头làng尖上退下,亲炎妃,远皇后,使一些本就高涨的气焰更是如风助势,使其站在显目之处,替他向人发难,挑起鹬蚌相争,成则渔翁得利,败亦于己无损。这渔翁,不止是天子,还有天子中意的太子大度雍容的皇后尚为此发一回宫怨,殊不知,远她,正是为护她
    此时,伴随这杂念转在脑里的,还有云阳公主的话: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一个人,但始找不到。驸马是我终生的依靠,也是个良人,但他太正直,他不会是那个人,那个能助我给母后复仇的人。
    公主认为谁是?
    我听项漠说过,你一心游戏江湖,对侯门向来敬而远之。这样的你能嫁进王府,定然不是为了爱qíng。不瞒你说,我曾查过令姊的死因,并掌握了几分端倪
    因这样,你认为我是?我就要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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