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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页

    你他声音没有起伏,甚至仍是笑着,却是述说一个如此残酷的过去,这人,这人谌墨拳儿攥紧,心儿抽紧,厘不清此刻圈绕在胸际的那团触之即扯痛的qíng绪是什么,却无法不作理会。那时,你们多大?
    十二岁,八岁,六岁。
    三个幼童,必是自那一夜后,长大成人。而后,挣扎求生,为活下去,用尽手段。
    我知道,母妃她去得极不甘心,不是因头上的诬名,而是我们三个。本来,她哀莫大于心死,已不计较了。但我们的出现,牵了她的qíng她的念。那异常的哭嚎声,引来了太后和皇后,当夜,我们就被送出了皇宫。
    她不想让你们看到她临去的样子,不想让爱子见到母亲不美的形貌,更重要的她不想让你们因此生了仇,种了恨,终生为仇恨所累。她只是,太怕你们因此不快乐。
    第十六章十二岁少年
    是么?傅洌细长眸内骤生两簇亮芒,原来阿墨如此能体会母妃的心境?该说你们有婆媳缘么?好美,这妖人儿
    你做什么?这人的手,竟探进锦被下,握住她一只褪了袜的足。
    这是怎么回事?原本是想一亲芳泽,但将她莹白双足放到膝上上,其上的几处红肿使他眸又转沉,也是摔地时擦撞的?
    是那双鞋啦。谌墨下颌一扬榻下的罪魁祸首,撇唇道,华而不实,再磨下去,一双脚怕要废了。就如这皇宫,堂皇华丽,是天下人诸心向往的所在,但其内滋味,也只有身在其内的人才体会得。
    怎没要御医留下药膏?
    谌墨提鼻:若是留了,你要给我涂药么?
    我叫人到太医院取一些过来。傅洌扬颈就要唤人。
    谌墨无奈,只要拿出枕下瓷白药盒,太医给留了。
    男人瞪她一眼,夺了来,开盒取药,再以指尖晕抹在她足上的红肿处。涔凉的药膏缓解了双脚的肿胀,但冬季气寒,不一时已冷如两块冰玉。
    好冷,你的手。傅洌体温较常人偏低,一双手亦是冷的,温暖不了佳人。谌墨黛眉委屈蹙起,嘟唇道,我发现,我们两人是不极不适合的,给予不了彼此所要的温暖
    她或许是无心之语,却激怒了正对一对玉足爱不释手的男人。后者抿起薄唇,抽走了自己腰中玉带,登时锦绣袍衫四开。
    你做什么?谌墨一怔,下一刻,已看见他已将自己的双足按进了jīng实的胸口。
    它也不足以温暖你么?不能么?能不能?男人唇抿一线,能不能?还不暖么?这样呢?手将胸前最后一层中衣掀开,将她一对足儿包裹进去,暖不暖?
    这谌墨失了声。这男人近在盈寸,她看得清他眼底的qíng绪,那是一种似于疯狂的偏执。她甚至不敢想,她若再说一句不暖,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剥开他自己的皮ròu么?
    暖不暖?暖不暖?暖了,是不是?是不是?他执意求一个答案的声,仍未休停。
    傅洌,你她轻声吁出气来,幽道,那个十二岁的目睹亲母七窍流血而亡的少年,还住在你心里么?你bī着自己长大,但他却始终停在那一夜,走不出来,对不对?
    傅洌瞬然窒住。
    来罢。谌墨大方敞开怀抱,迷人微笑,十二岁的孝亲王,给姐姐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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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谌墨自幼随娘亲广游天下,处处朋友,也处处敌人,各样事物过目繁多,世间百态早早领会,加之身旁又有一位魔女言传身教,养成她异于常人的做事习惯及思事方式。因之对生命多了几分透悟,也因之活得更加无拘率xing。尽管并未因此避免为qíng为伤,但天xing未除,妖xing不改,依然是一尾机诡自在的妖鱼。
    傅洌的待人处事,示之以外的,无不是得体优雅,但就如帷帽上那一层纱,温雅表态下,真实qíng绪与人隔离开来。她想,纵是亲如傅津、傅澈,密如碧月橙,也未必触摸过他心膜后的那层真实罢?
    所以,她的一语道破令他失控至此?
    不许分心!为惩她,男人故意在玉软颌下留下一记轻咬。
    谌墨才以为小嘴得隙,却不想一口气尚未透完,他卷土重来,又将她密密实实吻住。
    咳咳咳!门口,响起某些人不识相的gān咳声。
    傅洌放肆的手戛然止住,谌墨的混沌乍然清明,四只眼,齐齐眺向站进帘内的三人。
    三哥门口没见奴才守着我们这个傅澈摸摸鼻子,放弃圆说。小弟出去了。
    好久没到这边了,我去母妃的房间看看。傅津自若退出。
    而云阳公主,面上有些赧然羞晕,但不可否认,心下是极欣慰的。三皇兄,想不到,你和三皇嫂的感qíng这般好。不过,可以把三皇嫂暂时借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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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项漠舍云阳救出了阿墨?傅洌眉心拢起yīn霾。
    傅津颔颐,项漠与云阳成婚前,曾在江南生活多年,且其义父与西域左贤王为莫逆之jiāo。而这位左贤王,又是三嫂生母苏远芳的旧qíng人。这一串贯连,若为有心人所用,定是故事联翩。
    当时,有多少人目睹?项漠如此昭然行事,等于授人以柄,这宫廷内,人之口舌,如虎。当年母妃的祸事,起因也不过一则流言。
    太监、宫女,加之侍卫,共二十人,我已给调到荧州行宫,今晚即启程。当时虽有老七、老八正与太子项漠在银阳殿前赛马,在太子与我们撕破脸皮前,他们应该守得住嘴巴。傅津脚步在寝宫逡巡,美眸自每样器物上缓移过,釉蜜色脸肤在宫灯下,竟冷冷生光,看来,他将母妃的住处保存得不坏。还真是有心呐。
    那个十二岁的目睹亲母七窍流血而亡的少年,还住在你心里么?你bī着自己长大,但他却始终停在那一夜,走不出来,对不对?
    傅洌盯着凿花地板上的一处,那是母妃服毒后自椅上滑下时瘫躺的地方。阿津,八岁的你,走出来了么?
    嗯?傅津眉梢浅动,深刻双眼皮覆盖下的漆瞳明灭微闪,为何要这么问?我们之间,从来他们之间,不避讳谈到母亲,不避讳来到纳碧宫,但那一夜,是个默契的封置我不会让他走出来,他凭什么走出来?
    阿津?傅洌愕然。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世上最亲爱的人流尽最后一滴血,除了哭泣却什么也做不了,就让他永远留在那里,陪着娘罢。傅津道。
    阿津,你对自己,不必如此残忍。
    残忍么?傅津轻噱,捏起桌上一根碧玉簪花,娘,你高兴么?要不要,津儿要更多的人去陪你?比如,此刻房顶上那只不知死活的东西!蜜色长指陡翻,碧玉簪花弹出!
    啊呀檐顶有凄厉惨叫高起。
    抓刺客!宫门前侍卫闻声,当即拔身围捕,追着一道负痛人影扑入夜色。但没出百丈,前方人影已颓然巨声堕地,侍卫涌上,挑来宫灯,但见地上人左眼中,一支碧簪半身末入,血流如注,已是气绝了。
    侍卫头目道:搜这刺客身上可有什么可疑物件,将簪子取出来,还了王爷
    簪子不要了。傅澈抱肩自暗处走出,一并给埋了。
    为什么?被哗声自偏殿引出的谌墨,不解问。
    不过一只赝品而已,没什么可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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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赝品?谌墨支颚,回程途上的神思,尽绕在这两字上,百思不得其解。
    在想什么?傅洌移近佳人,亲昵问。
    傅澈。陡感握在腕上的指猝然收紧,谌墨痛颦眉心,凝目见他神色怆厉,倏尔开悟,为自己手腕存亡考虑,当即补充道,他说的一句话。
    腕上的箝制改为揉抚,什么话?
    那只簪子,为什么是赝品?它不是你们母妃生前的物件么?
    那一只,的确是赝品。母妃生前最爱的碧玉簪花,已随母妃埋到地下,那座寝宫,在母妃死前,已让侍卫的搜查给破坏殆尽。我们回京时,得知父皇已按原貌给恢复过来,其内很多物件,都是他老人家不辞辛苦依照记忆中的模样给搜罗来的。他话说得淡,语放得浅,但讽意不敛。
    所以,有人用那簪击敌,有人弃之不要,在在是因为,它只是后来的一个弥补?而他们此举,无疑是说,这份弥补的深qíng,他们不领。如斯张扬,如此不加矫饰,居最上位者会不知么?那么,他对他们,是含愧的纵容?还是暂时的容忍?或是有意放任,以使自招祸端?
    不必担心。男人迳自将佳人抱到膝上,紧紧环住,他很乐意我们这么做。
    嗯?谌墨一怔,你怎知我在想什么?
    傅洌笑,眸内、唇边尽是晏晏笑波,又使谌墨睹到了流彩溢光的美玉琼瑶。夫妻同心,是常理中的事,不对么?
    他很乐意你们这么做?是因为你们的任xing、他的容许,可为他减轻负疚?
    或者是。傅洌眨眸,笑语,而我们,也乐意配合,做个孝子。
    孝子?为何与我说这些?
    什么为何?
    我们尚是敌人,你不会忘了罢?
    我会死在你手上么?傅洌笑意不减,如是问道。
    你会任我让你死在我手上么?
    夜夜与你同榻而眠,你随时可使我如此。
    我不以为,睡梦中的你,就会任人宰割。
    唉~~傅洌埋在她颈际轻叹,阿墨两副密贴的身子,使得两颗心怦然相闻,但这人儿的心,何时给来?早在胸腔内为她怦动一刻,他已不会放她离开。在她看见仍站在血夜里的那个十二岁少年,又将他抱进怀内的一刻,他更不可能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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