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云,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我就不信连惑不忌惮北里!
连城心口一沉,她怎么会没料到西泽和北里的盟国关系呢?只要哥哥一出兵,北里必当huáng雀,而关键问题在南阳,易怀沙未必会帮东隐,静安王这个老狐狸是算准了易怀沙,算准了如今南阳两王同朝,才下的这一步险棋吧。对于西泽,如诺东隐救人,他们可得东隐,如诺不救。亦可bī自己以南阳侯的身份下嫁,而只要易怀沙不出兵,南阳必因此分成两派,而自己也会由于怨恨,从此与怀沙势不两立,这样一来西泽便可坐收渔人之利,真是毒计也!
连城抬头重新审视这个静安王,眼睛不觉眯了起来,现下只有一个办法――bī易怀沙出兵西泽!
静安王真是好谋略,连城自愧不如!
哈哈哈连城冷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张狂的男子,突然明白为何楚毓会是那样一个xing格。朝之重臣,功高盖主,必欺主蔑世!静安王此人不除,后必为大患,哥哥,这就是你一路放任他们绑我来西泽的原因吗?原来一切还是在你的算计之中!
连城嘴角扬起一丝凄绝的笑意,而立在身侧的风佑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心痛
连城被拘禁在太乙殿,一切吃穿用度均安王妃标准,殿内的随侍不多,但太乙殿的四周每日皆有重兵把守。
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这是风佑的原话,他说的时候整个人懒在连城常坐的琴榻上,百无聊赖地掏着耳朵,然而下一刻他又睡过去了,脑袋重重磕在木制的扶手上,肿起一个硕大的胞。连城不是不想给他解毒,而解药需要一种特殊的花,她也不知道在西泽这花是不是能生长,就算有,自己也出不去。
轻叹一声,连城抱着楚毓差人新送来的琴,向池塘走去,风佑再次醒来的时候,便看见连城一袭青衣,坐于水边。她双手抚于琴上,玉腕轻抬,指间便流澈出天籁般婉转动人的曲调,摄人心魄。风佑qíng不自禁地合上双眼,感到一股清凉的流水在心头流淌,时而似chūn雨漓漓,时而如泉水潺潺,琴声极尽哀婉,渐渐透出凄凉,令他徒生感伤。
死奴才!臭小子!前殿传来楚毓的喊声,连城抬头看见了风佑眼中不及收回的qíng愫,两人都怔了一下,隔着清晨淡淡地薄雾,风佑的蓝眸像上过釉的瓷器,澄亮而温润。
连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幕,记忆里有一双温暖的手珍惜地抚上自己的脸颊。
原来我生存于这个世上,只为了遇见你
明月高悬,前行的一个身影,身材高挑,一身轻衣若雪,与后面的女子柔荑相牵,不时停下互相凝望,温柔而笑
臭小子,你在这呢!楚毓像风佑扑了过来,两人笑闹着打成一团,连城猛甩了下脑袋,不明白刚刚发生的事qíng,为什么自己会越来越频繁的或梦到、或想起那些跟自己生命完全没有关系的人和事?抑或是说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所谓的前世今生?
楚毓!
听见连城的声音,两人都停了下来,楚毓的手正扯着风佑两边的腮帮子,用力往外扯。
连城扫了他们一眼,起身向书房方向走去,两人赶紧跟上,但同时仍不忘互相攻击着,连城走到桌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人名,然后又将纸签托起chuīgān了上面的墨迹。
楚毓走到她身边伸头望了望,连城将纸折得小小的递到楚毓手心里,吩咐道:
你帮我做两件事,一是派人潜入南阳,将我被虏的消息散播出去,说西泽以xing命为要胁,bī我嫁给西泽侯。然我不愿受rǔ,为了南阳千万子民不受他国压迫,自愿放弃王位。二是派人收买这纸签上所写之人,要求他们在朝会上竭力推举易怀沙为新王,重振朝纲!
楚毓听得一愣一愣地,最后不解地问道:那你不就等于将王位拱手相让了吗?
连城淡然一笑,道:权谋之事,常常以退为进,我今日退一步,自愿放弃王位,并要求手下将士不必为我跟西泽宣战,他日朝会之上,就算易怀沙再有野心也不会乘此之危,夺我王位,非但如此,为堵天下幽幽众口,她位极人臣必当誓死捍卫国家尊严,派兵救我于水火,而西泽兵权皆是静安王所握,怀沙出兵,静安王必得迎战,到时西泽大权可轻易获得!
国舅兵权在握,如何夺取政权?
连城抿嘴一笑,微微挑高秀眉,缓缓说道:权者人也,兵者亦为人也,这仗一旦打起来绝非三五日之事,西泽侯对内可先肃清静安王之党羽,对外可向北里借兵,旗号:清君侧!
楚毓似乎懂了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那么北里的兵如何去借?
连城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是人就有弱点和贪yù,只要你开的条件高于静安王,相信北里国君不会不心动的!
楚毓像是得了点化,心qíng不错的离去,连城又坐回湖边抚琴,风佑笑嘻嘻地挤到她的身边,拣起一片叶子放在唇边chuī响,清脆的乐音幽幽传来,空灵似露珠滴落在宁静的湖面。连城心头一颤,仿佛拨动的是她的心弦。皓腕起落,和着叶笛的声响,弦音珠串落玉盘般地响起,由细微到清亮,由幽怨到明快,由婉约到激qíng,似穿破了云霄,再从云霄翩然飘落,天花般地坠落。
一曲终了,两人相视一笑,风佑突然收起往日的嬉笑,认真地看她:你将全部赌注压在易怀沙身上,若是她决意不出兵,你该如何?
连城苦笑,幽幽道:那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风佑眼光放柔,深深地看她,抬手捋过她额间的碎发,用哑哑地嗓音低声说道:
他可知你的一片qíng深?一个女子在乱世之中挣扎,所付出的又岂止是岁月的蹉跎?只可惜,左手深爱,右手伤害朝为红颜,夕为白骨
夜里,连城躺在chuáng上,脑中还想着风佑白日里的那句话。
朝为红颜,夕为白骨
喃喃念着,连城翻了个身,窗外是明亮的月儿和深蓝的夜空
梦里,连城又看到了那头金色的长发,她悄悄地走近,手指穿过那柔软的发丝,像丝缎的触感,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有一种幸福的满足,仅仅是看着那个背影,也能微微感到愉悦。
你是谁?为何要反复进入我的梦里?
风音,我只是在你的记忆里,很深很深的记忆里
眼前闪过一双金眸,如夜空般深幽,男子带着风的气息,沉静而深不可测。
哥哥
风音,我将婚期订在下月初七,你的生日
不不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心中骤然燃起无尽的怨恨,浓烈的杀意燃烧着,火和光卷过身体,连城从梦中再次惊醒!
又做恶梦了?黑夜里,风佑靠在不远处的卧榻上小憩,见连城醒来,三两步窜到chuáng边,用指尖轻触连城的眉心,缓缓按压。
连城只觉得有股清流顺着他的手指汇入她的脑中,那梦魇中的恐惧一下子就消散了。
这里泽地众多,瘴气会削弱人的意志,我看你最近常常恍惚,或许是这个原因!
风佑yù起身却被连城一把拉住,黑暗中双目对视,连城小声问道:风佑,你到底从哪来?
我吗?我从水里来!我是槐江的水神!嘿嘿!
连城拧了他手背一把,故作惊讶地说:原来你是河童啊!风佑上仙!
风佑仰头大笑,连城也跟着笑起来:没正经,这五陆哪有什么槐江,你编也编个像点的!
风佑抓了抓脑袋,想了想继续说:对啊!,那我是你们东隐雾江的河童上仙!
东隐可不供你这么不正经的神仙!
那你供我好了!
连城刚想骂,前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有脚步声顺着走廊往内殿而来,风佑和连城互看了一眼,连城倒下继续装睡,风佑窜到门边小心地候着,不多会儿,内殿的门吱呀着被推开了,风佑一个闪身飞快窜至那人的身后,单臂一勾就听见一声惨叫。
楚毓!
风佑和连城同时叫了起来,连城起身点灯,看见楚毓坐在地上揉着自己可怜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风佑。
这么晚,你来做什么?连城问道。
楚毓吸了吸鼻子,无奈地说道:舅舅让我从今日起搬至太乙殿,一年之内一定要为西泽留下储君!
啊风佑和连城同时傻了眼,尤其是风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楚毓冲连城嘿嘿一笑,状似天真地说道:你答应过我的,不能食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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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么多人写结局预测,某水好惊讶哦!!不过都不对哦(顶牢锅盖!)
初夜遭挫王府献宝
你答应过我的,不能食言哦!
楚毓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连城,身旁的风佑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且越来越黑,拳头捏得咯咯地作响,下一刻冲着楚毓的脖子抓来。
臭小子,有我在,你休
砰一声,重物落地,连城和楚毓向下看去,风佑脸冲下狠狠砸在地面上,两人同时很有默契地摇了摇头,连城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
你我并未成婚,这样未免不妥!
楚毓耸了耸肩膀说道:这也是舅舅的主意,你我是否成婚并不重要,关键是西泽需要一个子嗣,他也需要一个要挟南阳的筹码。
他以为用孩子可以困住我和我哥哥吗?连城冷哼。
对大多数女人来说,是这样!
楚毓眼中闪过一丝同qíng,连城瞥了他一眼,俯下身,翻过风佑的脸看了看,因为砸地太狠,鼻血流了出来,连城用袖中的丝帕将血迹擦gān,盯着风佑的睡脸淡漠地说道:把他弄出去,我答应你!
夜,沉郁、深邃,红烛寂寞,流下似玫瑰的泪和罂粟的血,神秘的融合在一条条茫茫的蜡痕上,而窗外流动的云层还在回味白日里歌舞升平的喧嚣
门被轻轻推开了,楚毓反手将门闩cha上,连城背对他而立,屋内有一阵似有还无的香气,是她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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