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丁低下头,对着半精灵的尖耳朵,稍稍压低了声音:“那就由我来决定吧。只要我想起来,就送你一个礼物,直到我们俩都觉得烦了为止。”
被人在耳边说话会有些痒,冬蓟下意识想躲,却正好露出宽大衣领下的脖颈。
阿尔丁亲了亲他的脖子,说:“明天我去联系作坊,让他们送来那种黑糖糕点。这算第二件礼物。”
虽然冬蓟并没有主动要什么礼物,但阿尔丁说黑糖糕点是第二件,他当然就会好奇第一件是什么。
他扭过头去问,刚要出声,问题就被吞没在了缓慢而绵密的亲吻里。
吻会令人目眩,而目眩的结果就是跌倒。
冬蓟倒在柔软的长绒毯子上。阿尔丁背对烛光,反手拉上了帐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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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风波之后,“贝罗斯”与冬蓟都被认定为罪犯,一个是主犯和最大的阴谋家,另一个是与死灵师同流合污的精炼师。
按照正式文书记档,冬蓟现在还被奥法联合会监管着,关押在希尔达教院的禁闭室中,由经验丰富的法师们负责进行监管。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随意出现在城市里。
如果被人瞧见他到处乱跑,王都那边会不放心,奥法联合会的缔约法师们也不乐意,在海港城做生意的其他商行也会提出质疑。
可是,按说冬蓟是需要出门的。他要与神殿合作,还要参与海港城的附魔武器更新工程,这些活儿很复杂,无法一个人在实验室里完成,必须需和外面的工坊合作。偏偏冬蓟不能离开阿尔丁的宅邸,即使用封闭式马车偷偷送他出去也不行,他现在的待遇已经是各方商量出的底线了。
于是,商会和市政厅想了个办法。他们从数个工坊中招募法师,让他们定期到冬蓟的实验室来。
他们要领取基底药剂,要负责采购冬蓟所需的材料,也要听从冬蓟的指导,去完成各自工坊负责的细节。对于参与合作的工坊来说,这样实在有点不方便,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一天,冬蓟刚接待完其他工坊的法师,跟着他们一起走出实验室。
法师们启程离开,冬蓟就顺便在庭院里溜达一会儿。
现在已是仲秋,天黑得早了很多。还没到晚餐时间,暮霭就已经暗淡了下来。
冬蓟穿过有些昏暗的藤萝架,逐渐走近小议事厅,阿尔丁或卡奈经常在这里见客人。
冬蓟也没什么事要找阿尔丁,只是不知不觉散步过去了而已。
靠近门前的长廊,冬蓟隐约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一个人是卡奈,另一个声音比较陌生,他没什么印象。
本来他不想偷听的。正当他要路过时,只听那个陌生的声音抬高声调:“你不肯引荐我,究竟是因为他讨厌我这样的人,还是因为你担心……你担心他其实会很欣赏我?”
冬蓟吓了一跳。在他的印象中,如果卡奈的交谈对象是阿尔丁以外的人,那么这场交谈的内容就应该要么是关于法术,要么是卡奈在单方面责骂别人。他听到的内容显然两者皆非。
是谁这样和卡奈说话?还和卡奈聊这么少见的内容?
然后他听见卡奈的声音:“西蒙,你太自以为是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有个体面的家庭,现在你多半已经失去了张嘴说话的能力,更没机会谈什么欣赏还是讨厌。”
议事厅内,卡奈坐在长桌侧边,西蒙坐在他对侧的桌尾。
卡奈不愿意在自己的房间见西蒙,于是挣扎着、拖着伤腿来到了议事厅。
西蒙本来打算像从前一样坐在他身边,卡奈死死盯着西蒙,把西蒙盯得一阵心慌,于是知趣地坐远了一些。
听了卡奈的话,西蒙争辩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因为我父母是宫廷内侍出身,虽然他们不算什么人物,但多少与王室和庭臣有些联系,所以商会才留了我一命。这不用你提醒,我心里也有数。乌云被捕之后,麦达掌事一直想偷偷把我干掉,是另一位掌事和阿尔丁掌事替我说话,让我活下来的。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所以我才想来为你们服务啊。”
卡奈的一边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扶着额头,心中不禁感叹:乌云竟然会重用这个人,真不可思议……大概乌云也是看中了他的家庭与贵族们多少有些关系吧。乌云以小贝罗斯的身份活动,根基本来也不怎么稳,肯定是想多聚集些盟友。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乌云确实不是贝罗斯父子之中的任何一个。他的思维太简单直接了,这不是商会首席该有的思路。
卡奈想起老师说过这么一段话:学识不等于睿智。此乃吾等施法者的通病。
卡奈斜眼看向西蒙,缓缓摇头。
西蒙低着头,眼眶都有些发红了:“卡奈,你有话就直说,何必要一直笑话我、羞辱我……我跟在那怪物身边又不是自愿的,我也是被他蒙蔽了。念在我们都是希尔达教院出身的份上,你真的不能替我想想吗?”
卡奈冷笑道:“杀手的事情我不打算追究了,这还不够替你着想?”
“那是乌云和他的其他手下安排的人!我并没有……”
“好了。”卡奈竖起一只手阻止他说下去,“我说不追究就是不追究,你也没必要再辩解这件事。还是说当下吧,如果你就是想再找个依靠,为什么不去找尤莉掌事?麦达想杀你的时候,她也为你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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