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眠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演戏呢。
这种低情商发言着实是一点余地都不给史澄留,史澄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沈妍在旁边实在是一个没忍住,直接噗地一声乐了出来。
我就是想试试。
史澄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低下头,叹息着说,我就是不甘心。
他说的很含糊,容眠定定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刚想说些什么,沈妍的助理就走过来了。
送到沈妍手里的依旧是一只某品牌经典款托特包,和上次的那只同款不同色,容眠学着钟熠上次给自己介绍时候的样子,认真地对史澄说:这个是妍妍大礼包。
史澄也跟着好奇地看了过去。
沈妍在包里又翻腾了一会儿,然而这回掏出来的不是吃的,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纸盒。
斗地主吧孩子们。
沈妍说,我估计他们还要再布置个二十分钟,姐姐我实在是太无聊了。
史澄说好啊,容眠却是一僵。
沈妍和史澄熟稔地聊着这个叫做斗地主的游戏,容眠从他们的对话里隐隐听得出来,这好像是一个需要三个人才能玩的游戏
虽然猫咖里也会提供桌游或者棋牌给给人消遣,容眠也见到客人玩过,但是他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任何纸牌类游戏的规则。
因为他更喜欢找玩五子棋的客人,这样就可以偷偷地把他们的棋子扒拉到地上。
容眠正犹豫着要怎样才能告诉他们自己不会玩的同时还不会显得奇怪,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打牌呢,带我一个?
容眠的眼睛亮了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听到来自钟熠的腔调散漫的声音,容眠突然就有了一种很奇妙的,安心的感觉。
然而容眠刚抬起头,想让钟熠接替他的位置,身旁的史澄就蹭得一下站起了身,他磕磕巴巴地说:那个我我我我去个厕所,钟哥你坐我这里你先打着正好三个人你们先开
史澄直接拔腿就跑,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钟熠感到莫名其妙。
但最后钟熠还是坐在了史澄的板凳上,同时微偏过头,看了容眠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容眠的错觉,就在他和自己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钟熠似乎是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眼底的情绪有一些复杂。
但只是很短暂的一瞬,他便转过了头。
容眠愣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不会玩。
沈妍果然很震惊。
过年的时候家里亲戚没玩过?
沈妍迟疑地问,手机上的欢乐斗地主也没玩过?这年头了,还真有人年轻时没挥霍几千万欢乐豆?
容眠垂着眼,含糊解释:我工作都很忙,就没有时间玩手机,我也不爱玩手机,然后我的家人都
不会玩挺正常的。
钟熠突然慢悠悠地开口,我妈天天过年都打麻将,可我到现在也不会打啊。
这话好像确实挺有道理,沈妍想了想,就也没再多问。
沈妍开始利落地洗牌,容眠凑在钟熠的耳边,小声说:昨天我头很晕,后面实在记不清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把钱转给你
没事。
钟熠平静地说,我之前答应了要包你的饭,这次先算我的,钱什么的下次再说。
容眠呆了一下,轻轻地说好。
沈妍把牌发好,容眠刚笨拙地用手把所有牌一点一点地码在一起,身旁的钟熠就直接叫了地主。
然后他对容眠说:我教你怎么赢我。
沈妍:?
容眠完全不会整理牌,钟熠一手拿着自己的牌,看容眠的牌并不方便。
于是他拉着板凳坐近了一些,伸出手,帮容眠把牌一点一点地顺好。
这就和明牌打根本没什么区别了,于是沈妍问:二位,这不对吧,咱这是个什么打法?
打把教学局。
钟熠说,我是地主,让你赢你还不乐意?。
钟熠先是把基本的规则和容眠说了一下。
简单来说,你的目的是为了把自己所有牌都打出去,所以现在我这里出一张3。
钟熠用手虚虚地点了一下容眠手里的牌,引导着他,我不动你的牌,你自己,想想下一张你应该出什么。
容眠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
然后他的手指略过了自己手里的单牌4和5,直接抽出边上的一张大王,打了出去。
钟熠头痛欲裂:你怎么想的?
你刚才说这张牌最大。
容眠仰起脸看着他,所以我现在就把你管住了,不是吗?
钟熠一哽,沈妍在对面快要乐死过去了,连连摆手表示我不出了你们随便玩吧我就看着。
钟熠就只能走一步给他解释一步原理,容眠听得懵懵懂懂。
最后钟熠又出了个对5,又问他:该怎么出?
容眠此时手里就剩了个四个10,他举着牌,面色凝重地思索了很久,随即直接义无反顾把炸弹拆开,打了个对十出来。
沈妍已经快笑疯了,钟熠痛苦地深吸了口气。
容眠好奇地想看一眼他手里的牌,钟熠却牌径自藏在了自己身后,他平静地说:要不起。
沈妍:?
于是容眠高高兴兴地把自己剩下的两张十打了出去。
他看着钟熠,小声地说:我赢了。
钟熠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说,学得够快,挺聪明的啊。
容眠的眼睛一亮,沈妍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你刚才如果这么出的话,会更简单的。
钟熠把那四张十一张一张地塞回了容眠的手里,给他讲解,你这四张在一起可以直接出,这种叫做炸弹,能够管炸弹的就只有
今天的钟熠莫名的有一点温柔。
容眠眨了一下眼睛。
其实他感觉钟熠一直都对自己很好,哪怕在知道自己原身是猫以后,他对待自己就像对待其他所以人一样,没有任何的不同。
他没有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任何人,给自己讲戏,给自己做了馄饨吃,还陪自己吃了鱼生,现在甚至还在教自己怎么玩人类的纸牌游戏。
除了说话偶尔态度有些微妙奇怪之外,容眠认为钟熠真的是一个很耐心的,很好很好的人类朋友。
容眠都非常讨厌橘子,这种水果的表皮有一种刺激性的气味,他闻到会感到难受,甚至还会想吐。
此刻的钟熠离自己很近,但是他身上的气息,明明也是是一种橙果和草木混合在一起的淡香,却反而很有记忆点。
容眠不知道怎么形容,总总之是会叫人闻一次就记住的,很舒服的味道。
像是橙子味的花,又或者是一颗会开花的橙子。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酒的问题,容眠感觉自己的脸颊和耳朵又开始有一些发热,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钟熠点着容眠手里的牌的时候,他的手指轻轻地蹭过了容眠的手背,容眠就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的皮肤,缓慢滚烫地渗进了自己的血液里。
手背有一点酥麻,他颤了一下眼睫。
然后容眠突然一僵。
明白了吗?
钟熠问他,这游戏其实运气成分也大,所以你不用心急
钟熠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身侧的男孩突然仓皇地站起了身,他的表情似乎有一些茫然。
容眠别过了脸,有些磕磕巴巴说:我知道了,我我也去个厕所
钟熠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男孩动作很快地披上外套,用手局促不安地捂住了自己的后腰下方的位置,飞快地跑远了。
对面沈妍也看愣了:现在年轻人都怎么回事,一个个肠胃都坏成这样?
钟熠沉吟半晌,说,可能是刺身吃多了吧。
孔三豆正坐在角落里,用容眠的手机玩时尚美甲店。
中途有广告弹出来,孔三豆抱起水桶吨吨吨地喝了三口水,并同时暗自下了决心,今天一定要帮他一口气通到第二十关。
刚把水桶放回地上,孔三豆抬起眼,就看见不远处是容眠裹着厚厚的外套,捂着后腰,仓皇地朝自己跑了过来,
孔三豆一愣。
你怎么回来了?
孔三豆高兴地站起了身,问,今天拍得这么快?是史澄突然开窍了吗?你要喝水吗还是
三豆。
容眠喘息着对她说,我的尾巴,尾巴出来了。
孔三豆倏地睁大了眼睛。
怎,怎么回事?孔三豆一时间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不是,是你自己放出来的
容眠摇了摇头,他的耳根有一点微红,垂下眼,又捂着自己的后腰感受了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就冒了出来。
半晌容眠抬起眼,有些难为情地对孔三豆说,而且我我好像怎么都收不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怎么会这样!
第15章 照片
我就喝了一点酒。
容眠老老实实地说,然后尾巴就收不回去了。
尾椎是人类进化后的尾巴所残留的部分,然而此时此刻,容眠的这个位置冒出了一条柔软的,毛发蓬松的尾巴。
这导致他此时连入坐都有一点困难,容眠只能把裤子微微拉下来一点,然后用身上的毛衣虚虚地遮住尾巴根部,才勉强地在猫咖大厅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就算这样,还是有大半截尾巴从他的衣服里面露出来。
因为容眠此时心情有点低落的缘故,他的尾巴耷拉着顺着桌子的边缘上垂下,尖端处幅度很小地摇晃着。
孔三豆怒不可遏。
我之前和你说过不可以喝酒的!
孔三豆比容眠本人还着急,她挠着头,开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现在收不回去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容眠晃着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三豆,应该不是酒的问题。
云敏说,酒精的效果并不会持续这么久。
孔三豆也意识到自己音量有一点大,她蔫了下来,又小声地说:云叔,我,我只是担心他
对于他们这些可以在人形和兽形之间来回切换的小动物而言,耳部和尾巴算是两个比较特殊的部位,是他们哪怕在人形的时候,也能自由控制着变化出来的两个地方。
这也是第一次,容眠遇到了尾巴自己突然冒出来,而且还无法收回的情况。
这直接导致了容眠无法在片场里继续待下去,好在今天他大部分的戏份都已经拍完了,并不会耽误太多进度。
容眠有点茫然,他肯定不想请假耽误剧组进度的,但是这种情况,他只能捂着尾巴去和刘圆丰请假了。
刘圆丰表示了来自他导演身份的理解,以及源于他自己豚鼠天性的恐惧,他哆哆嗦嗦地挥手,直接慷慨地把容眠明天的假都给准了。
云敏只是很冷静地说:先不要着急。
他们先是排除了酒精的因素,也尝试了很多种其他的方法,其中包括让容眠脱掉衣服彻底变回猫形,然后再变回人形,或者是狂吸十口猫薄荷再憋一口气看看能不能把尾巴憋回去。
然而不论怎么折腾,容眠的尾巴依旧精神地支棱着,偶尔晃晃两下,就是死活变不回去。
云敏想了想,又觉得他可能是因为这两天拍戏压力太大,于是叫容眠变回原型放松一会儿,想着也许休息休息就好了。
于是容眠顺带着接待了那几个高中生女孩小姑娘们刚放学就往店里面跑,看见容眠之后都惊喜得不行。
于是容眠被她们轮番抱着猛吸了一顿,又陪着她们写了一个小时的物理作业。
最后他实在顶不住了,换了店里的布偶双胞胎兄弟来顶班,容眠才得空松了口气,他变回了人形,木然地看了眼身后。
尾巴还在。
容眠刚穿上衣服,就看到云敏站在门口,很温和地说:眠子,咱们聊聊。
云敏的品种是长毛狸花,他的猫龄其实已经算是一只老猫了,但是人形的他仍是一副三十多岁的,长发美人的模样。
云敏把容眠捡回来的时候,容眠才刚刚能够化形。
他的心智还完全是一只流浪咪的状态,警惕心很高,他没有家的感念,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还是要去流浪。
所以容眠每天醒来的事情就是干饭,他会偷偷躲在猫咖的角落里,抱着猫粮的袋子大口大口地吃,直到吃得连肚子鼓了起来才肯停嘴。
云敏和他做了很久的心理疏导,才慢慢让这孩子放松了警惕。
云敏自身的人脉还是不错的,他开的模特公司也有几年的时间了,但见容眠对演戏好像感兴趣一些,也是努力帮他找了不少的资源。
容眠变得很依赖云敏,而云敏因为之前自己也是流浪猫的缘故,私心里其实也是有一点比较偏心这个孩子的。
云敏用很轻松的口吻问:你最近在拍戏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趣事?
容眠点了点头,乖乖地把自己这几天吃的什么菜,拍的什么戏,在片场的厕所里总共看到了多少只蟑螂都仔仔细细告诉了云敏。
云敏耐心地微笑着聆听。
像是想到了什么,容眠突然又说:我还交到了一个人类朋友。
云敏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继续顺着他问:哦?是谁啊?
你知道钟熠吗?
容眠并不是很擅长形容别人,于是他思索了一下,有些吃力地描述道,他是这次和我一起合作的演员,个子很高,长得很好看,眼睛很好看,手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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