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双曾听闻陆家小少爷是如何的天赋异禀,英俊潇洒,从而一直都想要见见他,却不想两人的相遇是如此的不堪。
她一上来就撞破了陆探的秘密。
在外面时,她也能感受到一些陆探身上不对劲的地方,也能从他与假张玉双的对话里找到答案。
但,真正碰上时的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黑暗、血腥、暴力。
这就是邪祟的力量。
陆探低着头看着她,眸子里满是猩红。张玉双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只能随着他前进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后退。
陆陆少?陆探
张玉双快要站不稳了,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一个普通人的力量是有多么薄弱。
你还好吗?你还记得我们进来是要做什么事的吗?
握着剑的男人步步紧逼,张玉双咬咬牙,在快速后退几步后,瞬间转过身去,把腿就怕。
在野外遇见棕熊时,不要转身就跑,这样会给对方一种你是猎物的感觉。
低着头的陆探抬抬眼皮,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他顿了顿,脚尖与后跟交替着碰着地面,似乎觉得给够时间了,才抬起脚追了上去。
刚刚脱离绝境的张玉双身体还十分柔弱,跑起步来几乎喘不上气。
她不敢回头看,只能一直向前跑。
身后的人速度极快,张玉双望向前方一片虚无的幻境和看不清的道路,她几乎都要放弃了。
好累。
她可能,出不去了。
她还不知道父亲的情况,不知道张家现状如何。给她经常偷偷送来零食的管家爷爷,也不知是否安康。
还有慕
咣!
身后传来利器碰撞的声音。
和熟悉的男声。
双双,快跑!
张玉双微愣,侧过头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是,慕新觉。
是真的慕新觉吗?
一身正气的天师从破碎的幻境顶端落下,飞出的桃木剑击中了身后男人的利刃,两者相撞后激起巨大的反冲力。
男人抬头了。
慕新觉召回桃木剑,艰难地对上那抹猩红后,转头对张玉双喊道:
唐卡被我绑住了!就在前面那家小卖部里,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分辨的出来,不过,那家的糖果,是你最喜欢的牌子。
慕新觉笑道:双双,快带着唐卡先出去,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转身便迎上被幻境魇住的陆探。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缠斗在幻境的迷雾中,黑雾与金光疯狂交织着,偶然从雾中传出的几声呜咽。
大口喘息着的张玉双深深地看向那边,随手胡乱抹去眼泪,向外继续跑去。
糖果店糖果店
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那家糖果店。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打上了马赛克,脚下的路也变得歪歪扭扭起来。虚幻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甚至会让身处在其中的她,觉得自己也是假的。
陆探是假的,唐卡是假的,就连刚刚进来的慕新觉,也像是曾经多次梦见的幻影一样,也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但
张玉双闭上眼,奋不顾身地向前跑。
记忆是真的。
与慕新觉的相遇是在某次她的生日宴会上,作为张家小公主的她收到了许多人的赞美,也得到了很多女孩子喜欢的玩具。
这天理应是开心的,但却因为她爱玩,特意避开了管家爷爷,一个人跑到了后花园里。
听说送她礼物的那些大人的小孩,都嫌会场里面过于正式,跑到外面玩耍了。
父亲说,有礼貌的孩子会说谢谢。
那些小孩的家里给她带来了价值不菲的礼物。
她想要亲口说声谢谢,也想去见一下那些来参加她生日宴会的同龄人,说不定还能交上几个朋友。
踏入花园区域,果然有三三两两的孩子在一起玩耍。他们拿着泡泡机,互相喷.射。
看上去是那样有意思。
小张玉双的眼里升起光芒,她踏入他们组成的领地里,小心翼翼地:你们好
热闹一下子消失了。
那群小孩也认出了她。
却只是漠然的看着她。
气氛陷入诡异,小张玉双似乎知道自己的出现不合时宜。
抱歉!你们继续。
她转身便藏入郁郁葱葱的树后,她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惹到那些人了。
接下来,她听见了那些人的交谈。
啧,那个小废物怎么出来了,还想要和我们一起玩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她可真幸运,要不是是张家的独生女,她哪里有这样的排面。
没有灵力的继承人,张家要完啦。
明明是稚嫩的声音,却说出无比残忍的4话。小张玉双曾偷偷记过那些人的名字,知道他们大多都是陈家人。
是给她送来蛋糕的,陈叔叔的后代。
原来是这样。
他们都因为她是个普通人而拒绝交流。
心里似乎被堵了一块。小张玉双悄悄擦干眼泪,抬抬眼皮,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
是个小男孩,看着和她一般大小。
那小男孩不知道是站在这里多久了,他可能听见了那些人的话这样一想,小张玉双便更加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了。
没等到嘲讽的话,等到了一只白净的手,里面躺着一颗好看的糖。
糖给你,小男孩语气坚定,我去收拾他们!
第50章 利益 他可是最后的受益人(四更)
后来她才知道那男孩是陆家的, 却算不上是本家人,冠的也是父姓。
叫慕新觉。
那个糖,是街边小摊上最常见的那一种, 以好看的镭射系颜色包装纸被孩童喜爱。
吃起来并不是好好吃,太过于甜腻了。
但
张玉双抬起眼睫, 曾经慕新觉特意带着她出来买糖的那一天, 似乎走过的也是这一条街道。
眼前出现了郁郁葱葱的树, 树上挂着铃铛, 随着微风摇曳。
转角那家铺着黄报纸的报刊亭外面架着一台烤肠机,内里的柜子里却满满当当塞的是糖。
五颜六色的光折射进眼中,张玉双在虚无中看见了真实的唐卡。
另一边。
被黑雾缠绕着的慕新觉剧烈咳嗽着, 他生来便是半个净,灵力也比常人多一些,遇到怨气自然也敏感许多。
这种差点就要溺死的感觉, 真是十七年来从没有体会过的。
捏着的桃木剑划过一圈又一圈的黑暗, 慕新觉难得见到了幻境里的白光。
而给他带来这么多压力的陆探,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懒懒地站在一处,仅仅靠着一根手指在控制打击他的怨气。
淦。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吗?!
同作为天师的时候打不过, 现在对方成了邪祟,他照样打不过。
听起来真可悲。
慕新觉难得丧了一会,在下一阵怨气飞来时,堪堪用部分力气抗住。
这种一阵一阵的攻击真的是把他往绝路上逼, 现在倒是还能扛得住, 但等陆探试探出他的最大承受能力后,不就凉凉了吗!
拉锯战是最痛苦的,慕新觉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让这场战斗时间缩小在一分钟以内。
即使输的人是他。
可对面那人不紧不慢的动作看的他牙疼, 强大的压迫力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布阵。
喂,你要是想杀我就搞快点,死在你手上也是值了
慕新觉出声,咬牙切齿地,你是被魇住了吧,倒也不怪你,要是我遇上这种情况估计都傻了你还能继续爱岗敬业,真是厉害。
他大概猜出陆探是出了什么事,之前在外面的景象与现在的模样都一一印证了他的猜想。
这位紫微星,变成了死对头。
在不久之前,慕新觉一开始猜来猜去认为陆探是因为丧失灵力后才走上歧途的。按理来说这是做了所谓欺师灭祖的事,下场是不得好死。
但
站在张家大门口的慕新觉摊开了手掌,里面赫然是一枚玉石娃娃。
圆圆的脸,可爱的小表情,这娃娃的样子和在易平村的那个酒店里,他从陆探身上拿过来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这东西上面附着的是灵力,而不是怨气。
绝绝子。
一脸懵逼的慕新觉变得更加懵逼了,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像打翻了的颜料盘。
想了许久,他把手机拿出来,犹犹豫豫地编辑了一条发给陆绅的定时短信后,将手机丢入一旁的草丛中,咬着牙踏入张家。
不行,慕新觉感觉他之前似乎是被陆探坑了,这次一定也是!!
想让他走?不可能。
就算沦落到现在这种情况不知坚持了多少个来回,最终还是被那看似像降魔剑的剑指着喉咙。
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慕新觉也不退半步。
黑雾缠绕的男人终于出声:呵,你不跑了?
哪里还跑的掉。慕新觉放弃了,我认了,谁让是我自己跑进来的。能把他们俩都带出去已经很满足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不做家主了?
那本来就是你的,就算以后不是你的了,也是表哥的,和我没关系。
张玉双呢?
她好好活着就好了,反正表哥也不会同意我们
说到一半,慕新觉反应过来了,还能和我聊天,你没有被魇住啊!
抵在喉咙处的利刃被收回,陆探轻笑出声,而后踏着虚无来到慕新觉的面前。
我又没有说我被魇住了,只是你们是这么猜的而已,怎么能怪我?
慕新觉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就是这么个情况。
陆探手腕一转,利刃便顺着动作插进他的腹部。这一动作看得慕新觉警觉起来:喂
伤口不浅,却没有血迹。
慕新觉突然明白了什么。
幻境里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只有两人是清晰的。慕新觉也没有能够去看的地方,于是把那伤口看了个仔细。
我就说这个幻境怎么这么假。
陆探拔出剑来,抬头看向灰白的景:原来这是我的幻境啊。
我没有怎么见过这段时间的天空和街道,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听父母说的,怎么想都无法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幻境。
之前应该就是唐平的幻境,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他的。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陆探沉吟,只留全程没参与过的慕新觉一个人愣在原地,语气干巴巴的:那你是假的陆探了?
听见这一说法,陆探轻笑: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真正的我应该是小时候的模样。不过你确定你找到的唐卡是真的吗?
真的,慕新觉坚定道,邪这个幻境无法编织出净的味道,我能看见我找到的那个唐卡身上,是一尘不染的。
邪祟两个字到底是没有说出口,陆探摆摆手:那麻烦你带那个我出去了,我就留在这里了。
半天等不到回应,便对上慕新觉犹豫的神色。陆探嗅出了什么味道,笑道:你看见的应该是真的张玉双如果她能找到唐卡的话。
如果只是幻境里类似NPC的生物,那她是不会有回忆这种东西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慕新觉点点头。
这个幻境的尽头处都被他做了门,只要一直一直往前走便能出去。幻境的主人醒来了,这个幻境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于是慕新觉也没有犹豫,说了声回见就走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问他怎么变成的邪祟。
陆探伸出手来,手中握着的剑变成一片片的颗粒消失在空气中。他身上的黑雾还是刚开始的样子,即使经过了多次的战斗也没有消散多少。
他也是刚刚才确定自己是假的。
时间线拉回刚刚进入幻境的那一刻。
假张玉双倒在血泊里她早已是一个空壳,剩下的所有都被他绑进身体里,带入这个幻境。
一开始幻境的主人就不是唐卡,这是假张玉双、亦或者说是背后那人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让他在幻境里晕头转向。
他们杀害唐平后便夺走了他的灵魂,然后投入铜镜。
这原本是可以糊弄住他的如果他没有变成唐卡的话。
每一天的日记都在更新,比追着的小说更新频率都稳定,而他其实就是日记的主人,但他明明一个字都没有写。
幻境在这种地方还是很老实的。没有主导的人,它不会随意改变现状,因为这样会破坏真实感,让陷入幻境的人意识到这其实是假的。
这不是幻境想要得到的结果。
它可不会自己葬送自己的路。
第二点便是明明在日记里不清楚弟弟为何担惊受怕的哥哥,却在第一晚便堵上了那个根本就不能用物理方法堵上的洞。
洞被堵上的唯一解释,便是执念。
这是唐卡的执念。
对小小的唐卡来说,那时候的哥哥比父亲都要可靠,可以说哥哥就是他儿时的天。如果哥哥发现异样,那一定是可以解决那围在屋外的邪祟的。
所以当唐卡变成唐平后,他便能知道自己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也能用现在自以为是唐平的躯壳,堵上那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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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邪祟后我依旧爱岗敬业——陆三七(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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