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篇AM文章,是国外课题组发表的。
他们做的是传统的PCE10:PCBM体系,在这个二元基准体系中加了少量的聚合物受体N2200,作为“形貌锁”,构筑了三元体系,最终得到稳定性较好的有机光伏器件。
他们声称:“N2200就像胶水一样把共混薄膜的形貌给锁住了,这篇文章为解决困扰有机光伏领域多年的器件稳定性差问题,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
许秋发现,老外吹起自己的工作,也是不会含糊的,还“形貌锁”……
总体来说,这个工作中规中矩吧。
反正许秋看了之后毫无收获,当然也是因为对方的工作和他研究的领域相关性并不高。
组里也有N2200这种材料,但他从来没有用过,段云倒是用过一些。
同时,许秋发现随着自己从事科研的时间增加,心态也在不断的改变。
刚刚进入科研圈的时候,经常感觉:“哇,这个想法好厉害……啊,这个工作强。”
现在他文章写的多,发的也多了,感觉很多同行的工作也就那样,如果自己想挑刺,总是能从其他人工作中找出问题来的。
另外,这篇文章几个通讯作者的名字,许秋之前都没有太多的印象,不知道他们是大佬还是无名小卒。
有机光伏领域,国内以及华人研究者中的大佬,许秋基本上都能够叫得出名字,但老外就不一定了。
一方面,是因为老外的名字相对比较难记、难读,除了一些简单的人名,比如Mark之类的以外,其他大多数老外的名字。
比如这篇文章中出现的Christoph ****rabec、Ullrich Scherf这些,在许秋看来就是一串乱码。
而如果是国内的研究者或者华人研究者,名字都是汉语拼音,读起来就朗朗上口,哪怕不知道对应的中文名怎么写,但也知道怎么发音。
另一方面,可能也和国内研究者在有机光伏领域中文章发的比较多有关系。
文章发的多,就经常能在文献阅读的过程中看到他们的名字,自然给许秋留下的印象就会深刻不少。
至于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也很容易理解——当下国内的科研圈,评判一个科研工作者表现的主流手段,还是看他SCI文章的数量和质量。
在这样大环境的裹挟下,个体想要逆势而为,比如说我只发精品文章,比如说我的每个工作都要仔细打磨,是一件非常吃力而且不讨好的事情。
选择“三年磨一剑,剑出必杀人(必发CNS)”的这种研究者,大概率会在磨剑的中途把剑给磨断了。
如果是已经功成名就的大佬级研究者,剑断了也就断了,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而对于青椒学者,尤其是签订过非升即走协议的研究者来说,这一断,断送的就是整个科研生涯。
因此,也有不少人会选择“水文章一时爽,一直水文章一直爽”,只要文章的数量而不要文章的质量,毕竟要数量容易,要质量难嘛。
他们把科研仅仅当做一种谋生的工作,一门生意,虽然无限水文章会造成科研经费的无意义的浪费,但也可以理解。
还有一些研究者选择了“数量和质量我都要”,他们不排斥水文章,但也努力追逐着精品工作。
像魏兴思组里的情况就最接近于这一种,这或许也是对于个体来说最“正确”的选择了吧。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虽然现行学术圈里的主流观念还是按照SCI文章去评估一个人的科研水平,但其实这些年科研圈里也有一些“非主流”的声音出现。
他们表示:“我们要建立更加合理的科研水平评估方法,不让SCI论文绑架研究者。”
而且,按照目前的趋势来看,这种声音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响亮。
有不少身居高位的教育部官员,或者一些“杰青”、“长江”、院士大佬提出类似的倡议。
世间万物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或许在将来学术圈的评判制度真的会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但新制度会以什么形式呈现出来,许秋是真的想象不出来。
学校、院系内部进行评选?
显然不合适,因为同一所高校内部不会有太多研究领域重复的研究者,也就是说系里的老师们彼此之间的研究领域大多都不相同,他们彼此之间很难客观的评论其他人工作的好坏。
比如,对于有机光伏领域的人来说,他们很容易明白许秋开发的IDIC-4F材料把器件效率突破到13%,同时还能制备大尺寸、厚膜的器件,是一件多么意义重大的事情。
而放在外面,想让其他人领域的人明白这一点,就需要耗费很多的时间进行举例说明。
那么定期组织同行一起开会,搞一个“华山论剑”,一起来一场思想上的碰撞?
听起来很合理,都是同行聚在一起,比较容易一分高下,也能听懂彼此之间都干了什么。
不过这样做太麻烦了,大家都是日理万“机”的研究者,有各自的事情要忙碌。
像一些研究者比较少的冷门领域还好,组织起来不难,而像一些热门领域,加起来五六十号人、上百人,这种规模的会议,每个人都讲一讲,不得开一个星期、半个月。
每年开个两次这样的会议,一个月时间就啥都不用干了。
虽然想象不出来新制度的呈现方式,但为什么现在舆论发生了转变,许秋倒是大概能想明白。
简而言之,之前的方针过时了。
任何政策都是有利有弊的,也都是有时效性的。
一些观念或者方法放在现在看有很大的问题,但放在过去的某个历史时刻,可能就是救命的稻草,是一剂强心针。
比如沸沸扬扬的房地产,现在看来问题非常严重,房地产发展的很畸形,高房价也引发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包括生育欲望降低,进而引发人口老龄化等等问题。
但往前溯源二十年,在那个时候假如不大兴房地产,国内经济的发展速度很可能不会如此的迅猛,也不会让种花家只花了20年的时间,就走完发达国家30年、50年甚至100年的路。
二十年前,那个时候的老百姓,有了钱,他们会选择干什么?消费吗?
消费是不可能消费的,钱几乎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银行,都存起来啦。
而老百姓的钱都在银行存着,不去消费,那么工厂生产出来的商品就没有人买;
商品没有人买,工厂老板就要亏钱,和小姨子跑路;
小姨子跑路了,工人的工资就发不出来;
工人的工资发不出来,工人就没钱消费,依然存着钱紧巴巴的过日子。
恶性循环……
换句话说,问题的本质就是货币的流动性不足。
那时的国家之所以选择了房地产,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房地产在那个时期,是最能够让货币、商品流动起来的一个手段。
本身消耗的货币是一方面,关联的装修等业务也会带动相关产业商品的流动。
其实,本来还有一个股市的,但那个时期国内的股市问题很大,靠不住。
“房产兴国”虽然是戏称,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确实也没有说错。
只是世间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享受了“房产兴国”的好处,也就要支付其对应的代价。
与之伴生的就是超前消费,或者说负债的问题。
据说,现在全世界2%的人掌握着世界118%的财产。
这个数值可能是虚指,但超过100%是肯定的。
那这多出来的18%是怎么来的呢?
就是负债,剩下的98%的人把他们未来的财产都在现在提前花费掉了。
一道简单的数学题,小明花了全部300W的钱付了首付,在魔都贷款买了一套1000W的房,贷款30年,按照利率5%计算,等额还款,利息一共650W,请问他买房后的个人资产是多少?
答案是负650W,看似小明坐拥一套价值千万的房子,其实他的个人净资产是负的,也就是他预支了未来的时间价值,需要打工30年来偿还。
有人可能说房价会涨,确实是会涨,尤其是一线城市,而且历史上也已经连续上涨了20年了,但它不可能无限制的涨下去。
考虑到利率、折旧、房产税、交易税费等问题,房产每年要升值10%才不不亏,而种花家GDP的增速现在都不超过10%。
房产增值的速度可以“一时”超过GDP增长的速度,但怎么可能“一直”保持超过GDP的增速呢?
毕竟,房子本身是不能创造价值的,只是国家刺激经济的一个手段罢了。
虽然房产有实物作为担保,不算是庞氏骗局。
但和旁氏骗局还是相似的,当泡沫膨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总是要有人去接那最后一棒的。
这也是最近国家三令五申“房住不炒”的原因,因为房地产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回到科研这里,情况也是类似的,“以SCI文章论英雄”似乎也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2000年左右,国家刚刚开始大兴科研建设的时候,拿出SCI文章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比较容易量化的东西作为激励是很有效果的。
而且,在那个时候,哪怕是在SCI期刊上纯粹的水文章,也可以提高种花家在国际期刊上的话语权,先把量做起来也是好的嘛。
现在呢,量已经做起来了,种花家每年发表的文章数量已经仅次于漂亮国,成为世界第二。
这个时候,就要开始考虑质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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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 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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